颊滑落。
她还真是个扫把星,谁与自己沾上边就会倒霉。
看出周锦惜的痛苦,沈夫人也只能止不住的叹气,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如今竟然是这副局面?
周锦惜这一病倒便是十天半月的事情,战场上没有消息传回来,周锦惜只能苦苦的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殿下,这外面都说大皇子祸世,老天爷早晚收了他呢。”幼白给周锦惜掰了一半橘子放在周锦惜手心里。
冬日的暖阳照在周锦惜身上,这还是实在受不住幼白念叨周锦惜才来了院子里。自从那日周少昂回去以后,宫门大关连早朝都不上了,周锦惜着急的打听过几次,可却实在和宫门里的人联系不上。
这一方面周少昂的手段确实了得,不知道他是如何才能彻底切断了宫门里和外界的联系,东宫门外也多了巡守的侍卫,聂卿因为身份进不来,周锦惜和幼白也出不去。
她这个好弟弟,不仅要软禁父亲,还要软禁自己!
十二月时节最是适合吃这糖橘子,又甜又饱满,但是吃在周锦惜嘴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边关还是没有消息吗?”周锦惜看不出喜怒的问道。
幼白原本笑着的表情也立刻收了回去,最后摇了摇头。殿下看上去不怎么关心边关的事情,实则日日夜夜等着边关的消息,就盼着姑爷能给自己寄一封平安信回来,恐怕殿下的病也不会如此恶化下去。
哐啷啷士兵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精兵从外面不请自来,连通报都没有。将幼白都吓了一跳,问道:“你们是谁?竟然敢擅闯东宫?”
如今的东宫形同虚设,但也容不得旁人玷污。周锦惜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士兵,只是坐直了身子,这些人她认识,是侍奉在她弟弟身边的亲兵,上次似乎见过一次。
“你们主子呢?”周锦惜警惕的问道。
就说周少昂被天下唾弃都不为过,人就是在没有对比的时候才会觉得哪哪都不好,一旦有了周少昂这个对比,大臣和百姓们立时便想起了周锦惜的好。
正说着话,周少昂一身暗金色龙纹长袍走了进来,周锦惜瞳孔微缩!他怎么敢!怎么敢穿龙纹!
父亲尚未亡故,他竟然就敢这么大逆不道!难不成?周锦惜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只是有了这一丝猜测,都让她心痛的无法呼吸起来!
周锦惜跌跌撞撞从美人榻上起身,赤红着眼睛往前跑,一把拽住周少昂被熨的一丝不苟的龙纹衣袍上,厉声尖叫问道:“你将我父亲如何了?你说啊!你将我父亲如何了!”
他们眼中只有皇位,但她眼里只有父母!如果可以,这个皇位她不要了,只要父亲母亲能够安安稳稳的。
幼白被吓呆了,从未见过如此痴狂的周锦惜,于是小声叫道:“殿下....”
“你为何穿龙纹?你怎么配穿龙纹?”周锦惜两行热泪流了出来,连着这两日的担惊受怕与忧思惆怅一并哭了出来。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奢望过,可是这群人如何都不肯放过自己,自己的身体健康,父亲母亲的性命安全,安安稳稳的嫁人。
这些普通人最寻常的东西,她一个也得不到!
周少昂伸手扶住周锦惜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划过一丝意外。随后不顾周锦惜的喊叫哭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服。
他昨日将尚衣坊送来的衣服一把火烧了,这才没了衣服穿,自己婢女随便找了身衣服来应付么,没想到令周锦惜反应如此巨大。
“皇姐这是何意?你的父亲难道就不是我的父皇了吗?他老人家自然是安安稳稳在寝宫里躺着呢,等他病好自是能见你了。”周少昂似乎在哄她,轻轻扶着她仿佛是什么易碎品。
周锦惜迷糊的看了他一眼,孩子气的问道:“真的吗?”周少昂点点头,周锦惜这才安静下来。她好累,很多事情都不想去思考了,她身边的人都在一个个离开她,她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一切。
“自然是,若是皇姐不信,不若我带皇姐去宫里看看?”周少昂突然问道。
“殿下!”幼白着急的喊了一句,那日沈夫人叮嘱的话还在眼前,就是绝对不要孤身一人进宫,一旦被周少昂控制,沈府便没了法子了!
但是周锦惜如今已经听不到别的话,只是天真的重复着:“见父亲,我能见父亲了?”周少昂低声又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周锦惜乖乖的跟着他上了马车,幼白在后边急的团团转,但是如何叫都没有办法叫醒周锦惜。
直到周少昂回头看了一眼幼白,幼白立刻安静下来。后来幼白回忆起来还说,那眼神仿佛蛇在夜晚盯着你吐信子,你不知道他下一口就会咬上哪里。
但至少周锦惜昏昏沉沉的被他带走了。幼白心一横,必须和聂卿还有沈家取得联系,只能甩开亲兵拦着自己的手往殿里走。
殿下这副样子,明显是被魇住了!
总归只是个侍女,那些人也没有太过在意。
另一边的周锦惜直到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宫,她恍惚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座宫城足足困了自己十年,哪怕后来她有片刻逃出去过,最后还是回来了。
她的肩上不止有皇位,还有江山和百姓。“皇姐脸色怎么这般不好?”周少昂担心的凑近了周锦惜,抬起来的手以一个自然的姿势环抱住她。
彼时的周锦惜满脑子父亲,并未有所注意。但她目光落在周少昂身上的时候,实实在在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有多陌生。
她因为从小被立为储君,并未和父亲的其他子嗣养在一处,只是目前来看就算是养在一处也不会关系很好就是了。
但这不妨碍她对周少昂的陌生,少年眼角一颗泪痣尽显薄凉,和父亲那个悲悯众生的样子丝毫不沾边,要非说有什么像的,恐怕他更像整日吃斋念佛的良婕妤。
周锦惜对良婕妤印象并不坏,丝毫是个恩怨分明也不插手前朝后宫事情的明白人。
周锦惜并未回答,马车却并没有去往君上的寝宫,而是去了永宁宫,那里是周少昂就寝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周锦惜问道。周少昂不动声色的身子靠的更近了一些,道:“我要先去通报父亲,如果父亲愿意见你才能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