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消息?” 周玄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备注是岑宁。” 他说:"你要现在看吗?" 师百衣在开车,如果要看消息,只能由周玄解锁手机再念给她。 周玄希望她看,又希望她不看。他也想知道岑宁发了什么消息,但不希望岑宁在师百衣的心里是那么重要,以至于在高架上还看岑宁发来的消息。 “现在不方便。”师百衣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会儿再说吧。”师百衣大概猜到岑宁是发消息和她道歉的,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了解岑宁,正如同岑宁了解她。岑宁是个很注重分寸且不爱多管闲事的人,那日他情急之下对她说出那些话,虽然不妥,但也是对她发自内心的关心。 只是道不同,无关对错。 师百衣没有觉得岑宁错了,她不喜欢批判和评价别人,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有些原则不可以退让,否则一步退,步步退,她终将会变成让自己失望的人。旁边的周玄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她也不知道他安静的表面下是沸腾的岩浆。周玄确实有点紧张,快到餐厅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和她聊什么?要是接不住她的话怎么办?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达餐厅,是一家位于4楼的德国餐厅,餐厅的名字是音译,中文名字前面还跟着一串德语。 “是这家。”周玄出于本能念出了餐厅的全名,他是哲学系的学生,同时辅修了德语。很显然,周小公子当时学不是自愿,完全是因为他的毕业论文跟德国的一位哲学家有关。 这位哲学家只留下一本孤本手札,周玄费尽心思托朋友拍来了全本的照片,发现自己读不懂。为了完成毕业要求,周玄只好修了德语。 不过这段经历不提也罢,因为周玄一想到那段没日没夜的日子就眼前发黑。 直到师百衣问他:“你学过德语吗?”她不懂德语,但听得出来,周玄说得很流畅。 面对师百衣的问题,周玄向来是乖乖回答:“我之前的毕业论文和一位德国哲学家有关,所以学了一些 德语。" 服务员拿来两本菜单,安静地站在一边。他是一位兼职的小语种大学生,后来发现这专业实在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来高档餐厅端盘子。 服务员在问过他们需不需要推荐后就变成了一个称职的木桩人,面带微笑地放空自我,顺便听这位男嘉宾信口胡说。 师百衣翻了几页菜单,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有什么推荐?” 周玄在努力回想,他和朋友来过一次,周小公子爱挑剔,每次吃饭都是“这个不行” “那个太甜了",以至于朋友求他少说两句话。 这家在周玄回国后去过的所有平价餐厅里,算少数不多能及格的。 周玄思考了好一会儿,挑了几个不会出错的菜,只是没想到在他点完后,师百衣便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那就这些吧。” 周玄觉得自己自作主张了:“你不点菜吗?” “我不挑食,你点的这些菜我也很喜欢,所以就这几个吧。” 师百衣拆开旁边的餐巾纸,注意到纸巾盒子上印有一句德语:Ier wenn ich dich sehe , verliebe ich ch erneut. "你认得吗?" "什么?" 周玄还没注意到纸巾盒上有字,他低头,看见她握着纸巾盒的手指,指向文字。 于是他下意识地念出了声,一抬头便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澄澈无比,照出了心怀鬼胎的自己。o 师百衣说:“本来想识图翻译,既然有你这样一个语言家,便麻烦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周玄垂眼,看向她只露出一截的手腕:“每次相见,都是久别重逢。” "这样……”师百衣笑着说:“还挺有意境的。" 服务员在平板上下好单,和他们确认。身为一个德语系大学生,他心想这又是一个半瓶水来卖弄的富二代,翻译得一点都不准确。 服务员走出去几步,听见身后这对容貌出色称般配男女还在交谈。 "听说德语很难学……" “其实还好。”周玄突然被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自己的金色头发。 在等菜的时候,师百衣拿出手机回复了岑宁的消息。而周玄一直在偷偷看她,他在心里念了一遍: Ier wenn ich dich sehe, verliebe ich ch erneut.每次见你,我都会重新爱上你一次。 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于是周玄做了一个很幼稚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很趁人之危,但他本来就是肆意妄为的,小狮子收起了爪子,也改变不了他是猛兽的事实。 他突然开口说:"Ich dich wirklich sehr." 师百衣果然问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周玄说:“是晚上好的意思。” 师百衣没有怀疑,她真心实意地夸赞他:"能把德语学得这么流畅,很厉害。" 很少有人夸周玄,他的父亲觉得他不够优秀,他的同龄人看在他的家世上捧着他。 所以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对周玄说过你很优秀,尤其当这个人还是师百衣的时候,周玄跟中彩票一样高兴。 但他很快又失落:“可是没什么用……”可不是嘛,餐厅里还有一个端盘子的德语大学生呢。 师百衣联想到他失业的事情,想到那天邓芮欢说文科生就业形势不好的问题,便宽慰了他几句:"多一个技能在身上没有什么不好。" 师百衣这个人很实在,从来不说空话:“如果我有认识需要德语翻译的人,我会介绍给你。”周玄一下子哽住了,原因无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