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直接点了沈清欢,柳氏面色凝滞,却不敢叫人瞧见,头垂得更低了。
见皇后点名要见沈清欢,曾老夫人会意,立刻叫坐在柳氏身后的沈清欢起来拜见皇后。沈清欢吃惊地望向祖母,忐忑不安地起身上前跪下,嗓音都有几分发抖地叩首:“小女沈清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斜着眼,漫不经心地觑着堂下伏首跪着的沈清欢,过了许久才嗓音慵懒地让她起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沈清欢应声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却下垂着,不敢直视皇后。皇后打量了她一番,唇边带着淡淡地笑意说道:“生得倒是不错,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小女今年十二了。”沈清欢握紧了袖中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敢在御前失仪。一颗心却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着,后背也早已湿透。
“哦?年岁倒是还小。”聂皇后挑着眉看向她,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才十二岁就生得人比花娇,若是将来长开了,只怕满京都没有人能胜过她。她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早些年就嫁进了卫国公府,如今与她亲近的就只有聂竞棠这个侄子。
她知道宣帝器重沈家,可惜这沈家嫡女是不可能许给侄子的,毕竟聂竞棠在京都的名声实在不好。那么退而求其次,这二房的嫡女倒是堪配。
想到此处,聂皇后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她抬手让沈清欢起身,又意味深长地对曾老夫人道:“沈姑娘天资不凡,老夫人可得好好培养啊!”
曾老夫人闻言一惊,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强装镇定地应了下来。王氏三人见聂皇后单单夸了沈清欢,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聂皇后又让春华取了一些首饰钗环来,分别赏赐给侯府的四个姑娘,又夸赞了沈清宁几句。这时王氏才心里舒服些。
午膳是在聂皇后的凤栖宫用的,用完饭后聂皇后就让宫中的二等宫女夏蝉领着侯府的几个姑娘去御花园逛逛。
御花园景色虽美,姑娘们却始终拘束着,不敢尽情玩闹。夏蝉领着她们赏了一个时辰的花,才带着她们回到凤栖宫。聂皇后赏了她们一些精致美味的糕点,让她们几个待在耳房里稍作休息。
直到日色昏沉,才有宫人带她们去霓凰殿去赴晚宴。晚宴上人可就多了起来,原来宣帝还召了宁国公府和武平侯府的人来赴这赏月宴。
霓凰殿上摆上了两排长桌,在场的几位夫人都靠着皇后按照身份依次入座,永定侯府的几个姑娘以沈清宁为首一字排开,都坐在宴席的右下首。前面依次是宁国公府的两位姑娘穆雅茹和穆雅菲和武平侯夫人的庶女聂如兰以及五公主和七公主。
按理来说各府的庶女是没有资格赴宴的,但刘氏没有女儿,平日就很宠爱府上的庶女,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长桌的另一边,三位皇子依次坐好,为首的便是贵妃生的二皇子宋烨。他生的英气勃发,气势不凡,又因为长得最像宣帝而备受宠爱。三皇子和四皇子虽然也容貌不俗,但气势上还是差了一些。
四皇子下首坐的就是穆时安、穆时与兄弟俩,接下来就是武平侯的嫡子聂竞棠和沈珏、沈慷。而各府的家主都坐在离宣帝最近的地方,以示看重。
聂皇后先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侧过身子敬了宣帝一杯。“臣妾先祝陛下龙体安康。”宣帝望着仪态万千的聂皇后,乐呵呵地接过酒杯,开怀畅饮。一杯饮尽,才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今日皇后设宴,尔等不必拘束,务必要君臣尽欢。”
闻言,众人举杯齐贺,纷纷祝愿帝后安康。席间沈清宁不时羞怯地偷瞄光风霁月的穆时安,而穆时安却目不斜视,只偶尔与四皇子说上几句,不曾注视过任何一个女眷。
只在举杯饮酒时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沈清欢的方向。沈清欢低垂着眼眸,看似专心饮食,却几次偷偷看向对面的聂竞棠,见他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心中暗恨。
她不是不知道侯府在沈恪受伤一事上对武平侯府与聂皇后的妥协。可她也知道,武平侯府权势煊赫,帝后能够为她们特地设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她只恨自己位卑言轻,不能为弟弟报仇。眼下与仇人同席,她心中难受,却不能显露半分。
聂竞棠却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对面的沈清欢,实在是因为她长得和沈恪相像,玉面桃腮,肤如凝脂,让聂竞棠心神一晃,眼中浮起惊艳之色,一双含欲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沈清欢看了许久。
坐在最前方的聂皇后一直注意着聂竞棠,自然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怔怔地望着沈清欢,聂皇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酒过三巡,宣帝放下酒杯,望着宁国公穆光宗说道:“今日朕实在高兴,可惜穆贵妃身体抱恙不能同来。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要与你提一提。”
说着,宣帝转过头看向席间的宋烨,随后笑着对穆光宗说道:“烨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他的亲舅舅,他是个什么样的,不必我多说了。如今他已经及冠,我和贵妃寻思着也是时候成婚了。”
“你家雅茹贞静娴熟,又是烨儿的表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如今雅茹也已及芨,正好相配。今日便为他们赐婚如何?”
宣帝话音刚落,穆雅茹就苍白了脸,她低下头攥紧拳头,锐利的指甲划破了掌心的嫩肉,心中慌乱又绝望。
穆光宗闻言也看向了二皇子宋烨,见他面露喜色,又转过头去看穆雅茹,见她低着头,只当她是害羞,随即笑着拱手致谢:“陛下不嫌雅茹莽撞,下官自当从命。”
汤氏见宣帝赐婚,也微笑着看向低着头的穆雅茹说了句什么,穆雅茹只得强忍悲痛故作欢颜。
整个宴席上,只有沈清欢知道她情系他人。沈清欢有些同情地看向穆雅茹。没想到她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却连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的权利都没有。
那她这样不足轻重的小官之女又当如何呢?是不是将来也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与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过一生?思及此,她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宴席的后半场依旧是君主尽欢,没有人注意到穆雅茹的悲痛。散场时,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地向穆雅茹祝贺,穆雅茹却只能强颜欢笑,只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黯然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