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只要在学校里和陈错保持距离,自己就能继续留在北徽一中,至少岑叶宁在这里,然而母亲第二天就告诉她收拾行李。
鹿童言顺从的答应。
没错,是顺从。
她太想得到母亲的爱。
之后的日子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完。
高三一年,高考顺利被北徽大学录取,母亲很满意,然后是被学业和兼职充斥的大学时光。
唯一的波澜是大三下那年母亲生病,她放弃了继续读研的想法,阴差阳错进了娱乐圈。
在不断拍戏试戏的某一天,也就是去年十月份,慈善晚宴上遇到了回国的陈错。
最后一面留给他的印象已经很糟糕,重逢见面更甚。
她总是很狼狈,永远走不出当年那场淋的浑身湿透的雨。
鹿童言低头吸了下鼻子,蓦然发现面前的石阶上面划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错”字。
陈错,陈错。
还是很在意,要不然不会难过。
夜风寒凉,她丢掉手里攥着的树枝,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余光觉察中前方似乎有道身影。
鹿童言顿了下,将烟咬进嘴里。
陈错走过去,什么也没说,站在她面前。
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鹿童言抬眼,掉进他的目光中。
就这么,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仿佛谁先转头,谁就处于弱势。
都在较劲。
陈错刚刚下车在路边站了会,看着路灯下那个人影,想到了岑叶宁之前的话。
“我和鹿鹿成为好朋友是在初中,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大家都在一起玩,她一个人站在一边。”
“在这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班上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性格很好就是不怎么说话,别人欺负她也只会道歉,当时操场有男生故意把球踢到她背上,那么重一下她眼睛都红了,那群男生哈哈大笑,她低着头将球给人家递过去,然后自己换了个地方坐。”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岑叶宁想了下,组织语言, “就是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你油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岑叶宁说的对,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轻易的让他产生这种冲动。
陈错定定凝视着面前的人,忽然意识到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变,她仍然是多年前那个坐在台阶上等雨停的女孩。
最敏感,也最擅长伪装情绪。
两人仿佛跨越了几年的时间长河,回到那个雨天,谁也没有先开口。
都在不确定的,用眼神试探,彼此对望。
静的能听见腕间的表盘指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配合着心跳。
鹿童言没有像自己预料到那么慌张,她此刻反倒十分镇定,甚至还在想刚刚母亲说的话。
“真是对你失望透顶,我就不该生你。”
他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说什么,也会很失望吧。
陈错面色平静,眸子很黑,像浸满墨汁的冰块。
鹿童言抬头看着他,鼻尖酸涩,强作镇定。
但那双很好看的眼睛渐渐盈满泪水,是能化冰的水。
陈错紧盯着她几秒,冰块化开,他伸手将烟从她嘴里轻轻拿出来,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都多大了,还玩叛逆这一套啊。”
最见不得她哭。
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没有不耐烦,没有抱怨,没有失望,甚至没有震惊。
包容她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
鹿童言心陡然一松,垂下长睫,眼底也有了热意升腾,只能狠狠憋着,深呼吸。
“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感觉到有人不高兴。”
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温暖而干燥,像是晒过阳光的小麦。
陈错在她面前蹲下来,左手搭在膝盖上,偏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跟我回家,嗯?”
他这话一说出口,鹿童言觉得自己这几天以来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
她泪点其实很高,也很低。
有时候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可能就会控制不住泪水涌出,但是有些时候,即使是处境天崩地裂了,她也不会留一滴眼泪。
比如说狠话那晚,比如现在。
可是这一秒,鹿童言只想要他,想在他怀里,什么也不顾。
不用再考虑母亲会不会生气,不用再考虑别人怎么看。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没有理由,没有顾忌。
鹿童言站起来,抬头看向他的眸子里盈满水雾。
陈错跟着起身。
她松开贝齿,嘴唇因充血变得通红,带着颤,声音夹杂着莫名的委屈, “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次。”
很轻很轻的说出口,近乎乞求的语气。
她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即便陈错现在立刻离开,她也不会怪他。
她应受的。
话音刚落,身体被人一拉,即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踉跄着下了台阶撞进他怀里,后背被人围住,鼻尖抵着他的胸膛,是好闻的淡淡纸莎草香。
人行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边很安静,连汽车鸣笛声都极少出现。
路灯下,他把人拥在怀里,手掌抚着她的背,极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顺着。
两颗滚烫的心脏贴近。
陈错下巴轻抵着她的发心,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头发,薄唇慢慢下移,最后停下。
热气拂耳,痒至心尖。
在身体再次被面前人搂紧,她听见他缓缓而郑重弯腰说道,
“永远可以。”
他见过她所有狼狈的样子,却依然深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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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童言那天晚上很困很困,她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