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琳琅奢靡,教人眼花缭乱,听沈清源海口,为胜出者准备的都是当世顶级的大补食材,全数化纳对修为大有进益。
姜星回吃惯了苍墨带回的仙宫珍馐,人间美食大都尝个新鲜,不图那点营养。拿筷子在玉盘中挑挑拣拣,凡人吸服仙气多半与体内浊气不容,五行失序极易反噬气海,这些吃食也谈不上多贵重,但调理经络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是为哪几个刚吸完仙气的名门之后准备的。
登仙道决选近在眼前,楚潇潇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初赛第十名的修真甚至坐上了主桌与其他胜者推杯换盏,显然登仙门已默认楚潇潇没机会参加决赛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姜星回忧心楚潇潇病况,那头元泊桥在初赛拔得头筹,可谓是春风得意。
登仙道是修真界顶峰赛事,汇聚了万众目光,决赛前有经商头脑的修真自然少不了种子选手套近乎。
元泊桥身材挺拔,加上元家用金玉灵宝堆出的上品气度,在所有初选胜者中他自然是众星捧月之所在。
“元少爷,若是您能在登仙道时穿上我门这套极品劲装,必能乘风扶摇直上,堂奥种子浑如探囊取物尔,也是我门派的无上光荣。”
“元少爷请看我派宝剑,一点寒光照九州,是我派铸剑时长千年半的巨匠倾力锻造,望得少爷青眼。”
“元少爷……”
这光景正是广而告之的好时机,赢得堂奥种子的选手在登仙道时穿着自家的衣裳,用着自家的宝剑,使着自家的黄符……那还愁过后没有顾客盈门财源滚滚?
元泊桥出身高贵,又是本家嫡子,自小享惯了鞍前马后的簇拥,虽然决赛仍未开场,甚至入口抽签都未开始,但元泊桥似乎已笃定他受得起这些修真的谄媚追捧了,这也是“努力”带给他的底气吧。
终于将褒奖听痛快了,元泊桥的眼角适时瞥到角落里的姜星回,初赛秘境他过得顺风顺水,除了被这小狐狸崽子摆了一道。
铁骨扇拨开人群,元泊桥走近,当日偷袭之恨如鲠在喉,想不起便罢,一旦想起,便是深更半夜都气得横竖睡不着。
这狐狸精救人时步法迅疾来去无踪,至今元泊桥都拿不准自己被一脚踢飞八丈远到底是自己一时不察,还是这小子实力深不可测?
姜星回也不装傻,方觉察视线,当即便搁下筷子,仰着头静等着对方走来寻衅,这几日净顾着找小神仙了,吸仙气的罪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所有人都注视着越走越近的两人,元泊桥当着留影珠的面把楚潇潇揍到不省人事,而本该被元泊桥当场格杀的楚潇潇又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真劫走。
场面已经骚动起来,嗑瓜子的看好戏的,连坐庄赌输赢的都行动起来了。
苍墨遥遥高坐主座,靠着凭几俯瞰筵席上的动静,眉目间似有不悦。
身边侍候的沈清源脸上有些挂不住,伏低了身子致歉:“圣君明鉴,这些个修真年轻不经事,喝点酒就上头挑事,扰了圣君清静。”
苍墨人前不便出手,幺弟顽皮,但并非不知进退之人,这点小事自能处理。虽是这样确信,但他还是放不下这颗心,时不时朝幺弟方向张望。
酒后斗殴以元泊桥一剑削断桌角开端,那是名贵的黄心楠木,削断的一块角料够换一袋上品灵石,只有登仙门这样的修真界巨擘才舍得拿来当酒桌,也只有元泊桥这样的名门大少才舍得断角立威。
反身抡起宝剑,银光画出一道凌冽弧光,眼看着就照姜星回脑门劈下。
“铿——”猛一声刀剑交击,姜星回袖中匕首滑入掌心,稳稳接住白刃。
居然用匕首就招架住了?!
看戏的修真中已经有不少想到开心的事忍不住笑出声的了。
剑刃划过匕首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元泊桥此时体内仙气显然尚未周转,拿不出多大本事,几回合过去,姜星回将匕首左手倒右手像是杂耍似的,甚至连屁股都没从矮座上挪开。
苍墨对场下闹剧不动声色 ,只是时不时瞥一眼,沈清源不敢贸然下场阻拦,万一圣君爱看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元泊桥面子如何挂得住,强行催动体内仙力,连楚潇潇都不在话下,区区一只狐狸精又算什么?
元泊桥挥出宝剑还要纠缠,一道拂尘破空刺来将将好缠住剑刃,力道再重一些,坚硬的剑身就该被拧碎了。
元泊桥怒视打断他攻势的来人:“哪来的狗东西坏老子好事!”在目光相接的瞬间,气势偃旗息鼓。
“我是在救你,如果连这都看不出,那登仙道你怕是机会渺茫了。”来人不急不缓,搅住剑刃的拂尘飘飘然收回,“元小公子,久见了。”空中缓缓落下莲冠青袍的长身道人,端着拂尘踱步走近,语气从容,一耳朵听来分不出喜怒。
苍墨抬起眼,与莲冠道人正打了个照面,旋即又收回视线。
姜星回认出这是位天上来的仙人,笑着传密音给苍墨打趣:从前大哥说了我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举凡天庭神仙,那衣衫行头瞧着,总比大哥气派些。
闲话少说。苍墨懒得理会幺弟的埋汰。
元泊桥认出来人后当即傻了眼,对着唐鲤这个神仙他敢出言不逊,这青袍仙人看着更像个软性子斯文人,眉眼比唐鲤柔和太多,元泊桥却全不敢招惹,方才直冲天灵的醉醺顷刻散了,比什么解酒汤都好用。
元泊桥开溜的脚程着实快,青袍仙人也不去追,而是望向姜星回,目光中颇有几分欣赏:“小友非凡人也。”
青袍人与姜星回寒暄几句,款款行到主位台阶下站定,向着苍墨遥遥拱手:“小仙云霓衣见过天章圣君,圣君无量寿。”
苍墨颔首回礼,从莲冠一路打量到来人脚下青舄,虽在天章穹庭中自唐鲤记忆中见过面目,但此人真站到眼前时,又是决然不同的观感,既陌生又熟悉。
庆功宴上已是一片沉寂,元泊桥仓皇逃离后,修真间交头接耳都晓得了此人是何方神圣,两位上天界的神仙在场,渐渐没人敢再开口了。
发酒疯?不要命的尽管试试,修真哪有真发酒疯的,借势妄为罢了。
云霓衣转脸莞尔望向沈清源:“沈掌门,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