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为奴的路,才让她有个安栖之所。
在邵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被买回去之初,只是个粗使丫鬟,在朱姨娘母女一手遮天的邵府,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又是小姐把她带到身边,她才有了几天好日子过。
小姐过得不好,但她在她最大的能力范围内都护着自己。小姐不常跟她说什么贴心体己话,可小姐从来都信任自己。
耘春想,她也怨过老天不公,为何有的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小姐,有的人却下贱如尘泥,可无论如何,她怨不到自家小姐头上去,小姐对她,情同姐妹恩同再造,她或许不是小姐最重要的人,可在她心里,父亲死后,小姐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人和人的感情,不一定都是对等的,什么都要对等,哪有这么多可衡量的,总之甘之如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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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之折回去找到付金易,把人带到张灯巷一处偏僻清幽的小宅子里。
“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付金易被他绑住手脚,撑着身子靠在墙上,笑道,“用江家换两税,江公子拿着江大人的手书去告状检举,断绝父子关系,然后拿着老夫人之前给少夫人的财产远走高飞,去过你游历四方的逍遥日子。”
付金易笑道:“江公子,你可真是投了个好胎,含着金汤匙出生,富贵安逸了十几年,这种情况下,江大人和老夫人还想着瞒着你,把你摘出来,让你继续去逍遥。”
“不像我们这种人,提着半年的口粮上门当贺礼,还被您嫌占地方。”
“而我那可怜的父老乡亲啊,‘旱三年涝三年,田亩身丁凑不全。何时求得天公悯,家给人足遇丰年。”付金易整个人被绑住,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好衣裳,但他浑然不觉,他朝江晏之抬抬下巴,落拓又闲适地继续说,“江大人天大的情分,付某铭感五内,回去定然让父老乡亲给江大人立个牌位,上面就写‘不见玉皇悯人间,但幸江公恩义全。造化三千救苦难,不列仙班也圣贤。’你说好不好?”
江晏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忍着怒火道:“付金易,从前是我多有得罪,但现在我要知道,两税的运输路线,你们的脱身路线,你们从头到尾的一切计划。告诉我!”
“何必呢?江公子,你尽可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何必管这些闲事。”
“那是我爹!”江晏之猩红着眼眶怒喝,“那是我爹,你们现在要他的命还不许我知道事由吗?”
“你不是向来不认他做爹吗?”付金易道,“江公子聪明绝顶,你猜啊!你猜在苏州城封禁的情况下,我们如何把这么大笔税款还有你江家半数家财运出去呀,你不是在苏州生活了十几年吗,应当对苏州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呀,怎地连这点可能都猜不到?”
“关心则乱,江公子,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呀。”付金易好整以暇。
江晏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盏烛光灯火勉强撑起亮光,敷娘从外面关门进来,急切道:“晏之,吴公子被抓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敷娘私下置办的一处安身小屋,敷娘看了付金易和江晏之一眼,“外面搜查的官兵已经撤了,但各个出去的道口都被人把守着。”
付金易笑道:“江公子,快快决断吧,少夫人和吴公子都被抓了,都是拿人威胁你呢,你此刻拿着罪证去检举揭发还来得及。”
敷娘狠狠瞪他一眼,“你闭嘴。”付金易并没有恼怒,他话虽如此说,却一目不错的望着江晏之。
江晏之仔仔细细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然后他发现,在被官兵重重把守的情况下,人都出不去,更遑论还带着一大笔银钱。如果要舍弃江敬回来换两税,付金易应当已经离开苏州城了,可他现在还在,那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退路。
他冷冷的瞥向付金易,见他根本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仿佛要证实他的猜想,他们没有退路,所以付金易在拉他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