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手下二十号人静听调遣。”
“二十个人?”江晏之闭眼,打府衙都不够,还想运出税款?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外面鸡鸣狗叫打破雨后的寂静,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变故,早晨他还欢天喜地陪着邵月如逛街,顷刻就仓皇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不都告诉你了,还想知道什么?”
“所有,”江晏之偏头看着木桌上忽明忽暗的小烛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自己,“朝堂局势、苍州情况、苏州现状,所有,你知道的一切。”所有江敬回瞒着他的事。
这回付金易没有拒绝,从苍州赋税繁重天时不利旱涝频发民不聊生,到朝中皇帝昏庸放纵两王争权,清流中立举步维艰,言简意赅逐一介绍给江晏之听,让他心里大体有个数。
江晏之不是蠢人,很快从付金易的交代中缕清情况,江敬回从前并不在苏州任上,是受朝中清流前辈提携,借着江家在苏州树大根深的便宜当上苏州知府,按本朝惯例,为防止地方官员坐大,一府长官通常不得由当地人任职,尤其在地方上有势力的,但现如今朝局纷争,这项惯例早已名存实亡。
目前盯着这笔款项的共有三派势力,二王受命督建攀仙楼,用的是苏州税款,三王等着今年的粮饷充西南军备,而苍州旱涝灾害殃及数个州府,方圆千里等着朝廷赈灾救难,苏州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江敬回这个位置,也是无数豺狼盯着。
一声鸡啼惊醒黎明,江晏之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亮了。
原来天是会变的,日月轮转,黑白交替,今日覆盖昨日,永远都在变化,如同生死,如同所有的意料之外,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束手无策。
敷娘在隔壁厨房小火煨了锅米粥,端过来时就看到江晏之站在窗边暗自思索,付金易还被绑着靠着墙壁,两人都没有说话。
敷娘放下米粥,看向江晏之:“晏之,吃点东西吧。”
江晏之摇摇头,吃不下。
“敷娘,”江晏之正色唤她,“看住他,我出去了。”
“哎——”敷娘还想叫他,可江晏之已经开门出去,一头扎进浓郁带霜的晨雾里。
付金易挣扎着坐起来笑道:“好姑娘,替在下解了这绳子,也让在下吃一口。”
敷娘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靠近,“饿了?”
付金易点点头。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敷娘半蹲在他身旁问,“你就不怕江晏之把你卖了不替你运出税款?”
“他会的。”付金易点点头,“江公子有颗侠义心肠,”
“这倒是不假,”不然当日江晏之也不会为她赎身,“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会有办法?”
他笑了笑,换个舒适点的姿势,“我初到苏州与他同窗时,他从不认真听课,整日提笼遛鸟和一群纨绔招猫逗狗,可回回考试都名列前茅,我心中十分困惑,真有这般天才不学也能成才?直到有次深夜我路过文馆,见有一灯如豆,心下好奇便上前查看,结果看到江公子正坐在书堆里认真研读,次日他又两眼乌黑与人嘚瑟,说自己昨夜苦研猜拳,必定百猜百中。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他刚开始还十赌九赢,后来把外袍都输给人家,落了好大一个笑话。”哈哈。
“这与他有没有办法有什么关系?”
付金易笑道:“好姑娘,事不过三,你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
“你,”敷娘心里算了算数,哼了一声,白眼道,“饿着吧,饿死丢出去喂狗。”
付金易在后面连声挽留,敷娘没将粥端走,也没给他松绑,回头道:“可惜你也不够了解他,他可不会由你牵着鼻子走,你让他吃这么大亏,迟早有你哭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