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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公输玉不明白,苏寒更不明白。
花生米吃多了有点咸,蓝星端起桌上有些放凉的茶水喝几口,杯子一放,缓缓道来,“百草对师傅和苏寒不是恨,而是怨,她有多怨,就有多爱,折磨自己爱的人,也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有恩的被她气死了,自己爱的被她逼疯了,自己受尽折磨半死不活,这种报复手段是最傻的,真正的报复不是两败俱伤,而是让自己活的更好,希望你好的人会为你开心,不希望你好的人会更不开心,这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如果当初百草能开开心心的等上五年,然后开开心心的成亲,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生个儿子现在都会打酱油了。”
公输玉又一次从蓝星口中听到这么别出心裁的理论观点,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境界。”
“你说我有境界,我欣赏你。”蓝星充分表扬了公输玉,又对苏寒冷嘲热讽,“是谁说,研究医术,势必要在人身上反复试验,不断摸索,牺牲在所难免;是谁说,为天下苍生负一人,死得其所,为了学医失去自己最爱的人真的值得吗,既然是死得其所,你又何必为百草这样尽心竭力,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自欺欺人的事谁都会做,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心有多疼,对不对?”
苏寒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蓝星冷笑,“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凄美悲惨坎坷,不但没有感动我,反而让我觉得很狗血、很无聊,我绝对不会把我的血给百草这么缺心眼的人用。”
苏寒的眼神瞬间垮掉。
“不过————”蓝星指着公输玉告诉苏寒,“如果你能把他的病治好,我就每三个月给你一瓶血,直到百草不需要为止。”
“不可以!”公输玉万万没想到蓝星打的竟是这主意,情急之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只是放点血,又不是要我的命,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蓝星淡定地拍着公输玉的背。
公输玉用力压制自己的咳嗽,“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就算能治好,也不能用你的血做交换。”
蓝星完全无视公输玉的话,只问苏寒,“治还是不治?”
这剧情承上启下的太突然,苏寒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要给公输玉诊脉,公输玉不让,蓝星就强抓了他的手送到苏寒面前。
仔细检查了公输玉的脉,苏寒欲言又止。
蓝星明白,苏寒是怕万一说公输玉的病治不好拿不到她的血,“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他的病是先天不足导致的脏腑衰竭,应是孕妇在怀孕将近九个月的时候腹部受到剧烈撞击造成早产,胎儿能够活着生下来实属不易,不过出生时会极度虚弱,总要生生死死熬上几个月,虽然最后能够侥幸活下来,身体也远远比不上常人,从小到大都会体弱多病,药石不断,而且最多活不过十岁,他能活到现在,是每月用一棵百年老参续命,即便如此也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我拼尽一身医术也无法根治,最多也就能为他再拖上五六年。”
五六年?
只有五六年!
“就不能再多几年?”蓝星看着公输玉的眼神悲天悯人。
“他这个人劳心劳神,忧虑愁思,就像点灯熬油一般透支了本就不多的生命,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实际上病症已经开始侵蚀心脉,年纪轻轻五脏六腑都已经衰退如耄耋老者,如果继续恶化下去,不出半年必死无疑,五六年已经算是好的了。”
蓝星没想到公输玉的身体原来已经这么内忧外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见他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你早就知道?”
公输玉淡然一笑。
蓝星可淡然不了,如果连无心神医都说一个人有病没得治,那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有病没得治了,但是她不想放弃,告诉苏寒,“能拖一年是一年,死马当成活马医。”
公输玉道:“我真的不需要。”
苏寒道:“我一定会尽力。”
蓝星拍板,“就这么定了。”
“够了!”公输玉用力挣脱苏寒的手,拉着蓝星走到院子里,气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来为我做决定!”
蓝星道:“我的血,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可以不接受,但你无权管我,是白给他,还是交换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你是奸商,应该比我想的清楚。”
“就是因为我想的清楚才不能让你这么做,只要一想到我吃的药,看的大夫,都是用你的血换回来的,你让我怎么安心?”
“不安心就好好治,别让我的血浪费。”
“你————”公输玉脸色猛沉了下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接告诉我,用不着这样巴结讨好我。”
蓝星愣了一下,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觉得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公输玉不语。
蓝星摇了摇头,“有钱人就是这点不好,总以为别人都在算计自己,整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就算是被真心对待也不能相信,不敢接受,你不真心待人,怎么能让人真心待你,所以你没有朋友,我既然决定当你的朋友,就会真心为你着想,今天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是病人,他是大夫,就这么简单,如果你非要什么理由,说的光明磊落一点,是因为你曾经在慧缘方丈面前帮我解围,也曾经想要保护我不被老虎伤害,我想谢谢你;说的自私一点,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我贪图你的美色;说的实际一点,是因为我这两天有点上火,想放点血败火。”
公输玉道:“就算我曾经帮你解围,你为我找药也已经还我人情,我虽护你,到最后却还是你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蓝星翻了个白眼,“说你劳心劳神,忧虑愁思还真是一点没错,多大点事能让你琢磨出这么多东西,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死的太快,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命是你自己的,你爱治不治。”
是啊,命是自己的,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呢?
公输玉一叹,“我明白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