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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什么?”展昭似乎不明白秦九铃的意思。
秦九铃觉得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她的确踩着一只脚,却不是展昭,而是对面的纨绔。
纨绔疼得脸都白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默默流泪。
展昭解开纨绔的穴道。
“啊————”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纨绔坐在地上拼命揉脚。
“少爷,你没事吧?”两个手下凑过来。
直到此时,纨绔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让两个手下赶紧扶着自己灰溜溜地离开。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秦九铃瞪着展昭。
展昭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放开了秦九铃。
秦九铃赶紧退后几步和展昭保持距离。
暖风乍起,秦九铃挂在姻缘树上的红线随风飘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拿起红线,发现红线的另一端正巧落在展昭的手里。
秦九铃拽了拽红线,意思很明显是让展昭放手。
展昭坦然地拽了拽手中的红线,意思很明显是不打算放手。
展大人,你不但调戏良家女子,还调戏的这么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来去自如,真的好吗?
微风轻拂,吹起一树红线围绕在两人身边飘飘洒洒地舞着,宛若云霞花海,更胜确人间无数。
……
“大小姐!”玄冰穿过人群匆匆忙忙走到秦九铃身边,脸色异常难看,“大小姐,出事了!”
秦老夫人给月老祠捐了不少香油钱,月老祠的道士对秦老夫人自然也是多有照顾,特意安排了一处清净的房间请老夫人逛累了休息。
此时,房间门口围满了人,看着房间里指指点点。
秦九铃推开人群一头冲进去。
秦凤兰和许嬷嬷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许嬷嬷怀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胸前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已经完全没入胸口,只剩一截刀柄在外面。
血,染红了地面。
头脑瞬间乱作一团,前所未有的恐惧猝然袭上心头。
不,那不是娘!
不是!
不是!!
不是!!!
秦九铃仿佛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身体忍不住地发抖,跌跌撞撞冲过去跪在地上,把母亲抱在怀里,母亲的身体只剩一点余温,可是就连这仅剩的一点余温也在飞快地消失。
母亲的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胸前的伤口不停地流血,她用双手手忙脚乱地堵住母亲的伤口,想阻止流血,却无济于事,伤口的血好像永远都流不完,怎么堵都堵不住。
“不要……不要……不要……”秦九铃前所未有的慌乱。
展昭一路跟来,见此情况走过去拉住秦九铃,“不要这样……”
秦九铃好似失了神智,根本听不到展昭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春衣是母亲为她新做的,今日一早嘱她穿上,母亲知道她喜欢蓝色,特意挑选了天空一样的湛蓝,说她穿起来好看,此时这片湛蓝正被大片血色浸染,浓重的血气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心好痛,头更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面呼之欲出,却又被一层强大的阻碍禁锢着,心跳骤然加快,一团诡异的气息堵在胸口。
玄冰跪在秦九铃面前,无比懊恼悔恨,“大小姐,都怪我疏忽,我实在没想到周燕她竟然会……”
所有人都变得模糊,只有周燕的身影无比清晰。
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为什么?”秦九铃瞪着周燕,恨之入骨。
周燕被飞羽抓着跪在地上,瞪着秦九铃,“是你害死我林山哥哥,我要给他报仇,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我要让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秦大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很伤心,看到你这样我真的是好开心!”周燕疯了一样大笑。
秦九铃大叫,“谁告诉你是我害死林山?”
“除了你还有谁?”周燕恨道:“明明是你娘杀了二夫人,林山哥哥他只不过是偷了点东西,你就嫁祸给他,你为了不让我去喊冤,就把我打晕,你为了给你娘脱罪,就毒死我林山哥哥灭口!”
好一个嫁祸。
好一个灭口。
她防二夫人,防秦凤兰,防顾邵晨,防所有人,却单单漏了一个周燕。
最致命的疏漏,害了最亲的人。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让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知道多穿一点,冻坏了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这么喜欢在娘怀里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女儿这么好,他们不给你送给谁送,都瞎了不成?
————这么晚了,吃太多小心噎食。
……
展昭的声音,周燕的声音,玄冰飞羽的声音,四周所有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只有母亲曾经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响,声声如雷,震彻脑海,字字如针,扎心穿骨。
从此以后再无这声声嘱托,字字叮咛。
心如刀绞,痛彻骨髓,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一般。
深深的悔恨与无边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惊涛骇浪一般将秦九铃吞没,她眼前瞬间一片血红,眉心赫然浮现出六条胭脂红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