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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里的茶凉了，公输玉泼了凉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的，缓缓道：“两年前，在客栈里，我第一次见到大小姐，那时大小姐刚刚忘了自己的过去，很是迷茫，你发现顾邵晨伤害店小二，就变买了自己随身的首饰为店小二请大夫，由此可见大小姐心地善良，恰巧此时，同住客栈的镖队丢了镖银，你凭借蛛丝马迹很快将镖银找回，足见大小姐聪慧过人，玉某不忍心大小姐如此聪慧善良之人被顾邵晨欺骗愚弄，想要助大小姐一臂之力，这才请镖队的镖师以报恩为由，将玄冰飞羽留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协助，仅此而已，别无他想。”
“别无他想，不见得吧？”秦九铃冷道：“秦家被玄冰飞羽控制的铁桶一样，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即便是这样，顾邵晨也能在我毫无察觉之下一次又一次动手脚，如果不是有她们的默许，可能吗？既然她们是你的人，她们这么做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公输玉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在帮顾邵晨？”
“你是在帮你自己。”秦九铃掰着手指头慢慢数————
“我选定了司马赢的赌场做局，司马赢借我扩大了赌场实力，连吞三家对手，你成了庆安最大赌场的幕后老板。
我被凌云寨绑架，导致凌云寨全军覆灭，打通了从庆安到京城的商路，你的商队从此一路畅通无阻。
我对付沈青，挫败庆安商会势力，你趁机将商会大半地盘吞没，掌控庆安商界半壁江山。
从一开始，我就是你在秦家的一把刀。
你让丫鬟挑唆秦凤兰给我下药，引乞丐入秦家搅局，让我有理由和顾邵晨解除婚约，他从此恨我，处处和我作对，他就是你在秦家的另外一把刀。
用我对付顾邵晨，再用顾邵晨对付我，我们两个鹬蚌相争，最后达到的都是你自己的目的。”
秦九铃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公输玉，“你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现在你得偿所愿，可还满意？”
公输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微微地笑着，专心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壶，就好像秦九铃说的事情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直到秦九铃问————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打算让她们两个跟我到什么时候？”
公输玉的兴趣终于从茶壶转移到秦九铃身上，“你不喜欢，我可以马上让她们离开，不过被你发现身份就是任务失败，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秦九铃微微挑了一下眉，“我记得玉老板说过，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如此这般杀伐决断，倒和‘普通的商人’不太沾边。”
公输玉淡然一笑，“商场如战场。”
“玉老板的借口总是如此充分。”秦九铃叹了一口气，“既然她们对你没用了，不如彻底给我，毕竟我这个弱女子还少不了她们两个左膀右臂。”
“能成为大小姐的左膀右臂是她们的荣幸。”公输玉向不远处的玄冰飞羽招了招手。
玄冰飞羽立刻走过来。
公输玉面沉如冰，“没用的东西，被查出身份都不知道。”
玄冰飞羽脸色同时骤然一变，不可置信地看了秦九铃一眼，几乎同时单膝跪地，向公输玉异口同声，“属下办事不利，任凭公子处置！”
两人此时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和平日在秦九铃面前大有不同。
秦九铃冷笑，“玉老板果然教导有方。”
公输玉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不再是我的人，只需尽心辅佐秦大小姐，你们可愿意？”
玄冰飞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被秦九铃发现身份，在公子这里就等于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现在公子竟然要放她们一条生路，怎么可能？！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九铃看着两人道：“怎么，不愿意？”
玄冰马上回过神来，“愿意。”
飞羽也马上回过神来，“愿意。”
“愿意就站起来，我秦九铃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下跪。”
玄冰飞羽立刻起身站在秦九铃身后。
公输玉看着两人，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她们可是我最得力的两个手下，如今被你得了去，你可要善待她们，要是让她们受了委屈我可不依哦。”
“放心，我对她们肯定比你好，起码在我这里做错了事情不用死。”秦九铃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小巧的羊脂白玉牌放在桌上，推到公输玉面前，“这是秦家家主的令牌，此去一路山高水长，我不在的时候，秦家的事情就拜托玉老板多费心。”
公输玉愣了一下，“如果玉某没有记错，前阵子大小姐还警告玉某要离秦家远一点，怎么今日反倒改了主意？”
“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如何，此时又如何？”
“彼时我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我不在，总要找个靠得住的人，你在秦家下了这么多功夫，却保留了秦家在庆安的根基，可见秦家的安定是对你有利的，把秦家交给你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既然知道我对秦家有所图谋，还敢将秦家交给我，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把秦家给吞并了？”
“没有对手的成功等于失败，你不是一个喜欢失败的人。”
“你就这么有自信？”
“与其说我自信不如说是我看好你的人品，怎么，难道我看错了？”
“你这么说，我要是不答应你不就说明我人品有问题了？”公输玉有些哭笑不得，“也罢，这令牌玉某暂且收下，定会为大小姐照顾好秦家一切，待大小姐平安归来，我再请大小姐喝茶。”
“一言为定。”秦九铃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
“你瘦了。”公输玉突然轻轻说了一句，语气中透着几分明显的关切。
秦九铃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一口气喝干里面的茶水，起身向马车走过去。
玄冰飞羽向公输玉行礼告辞，跟在秦九铃身后离开。
公输玉看着秦九铃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