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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了遗书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忆,竟然敢往我徒弟头上扎针,真该千刀万剐,乖乖宝贝徒弟,快让师傅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疼不疼?”
秦九铃似乎从老头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有点感动,“别紧张,金针在我脑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白玉堂脸色很难看,“金针入脑,封穴失忆,哪里好?”
秦九铃一笑,“不耽误吃喝玩乐,哪里不好?”
白玉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秦九铃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用吗?”
“不愧是我徒弟,就是这么豁达!”老头很欣慰。
“我不是豁达,只是身份不同了,感觉也就变了。”秦九铃从白玉堂手中拿回许嬷嬷的遗书,“秦家是个没有出口的笼子,是把打不开的锁,是个吃人的坑,多少次我想从这里逃出去,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可是我发现自己一步都迈不动,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每天都被人算计,每天都在算计别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几百张嘴要养,我不能有任何疏忽,因为我是秦家大小姐,哪怕再难再累我也必须咬牙挺着,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原来是个局外人,这一切都不是我该承受的,就好像身上所有要压垮我的东西一下子都没了,天塌下来也用不着我操心,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好到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蓝星以前从不说累,整日欢蹦乱跳,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算遇到再难再苦的事情也能笑着面对,能让她说一声“累”,必是已经撑到了极限。
白玉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五爷不好,五爷把你弄丢了。”
秦九铃笑了,“什么叫你把我弄丢了,说得好像我是你养的。”
“就是,要弄丢也是我弄丢,和你小子有什么关系?”老头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向秦九铃强调,“乖乖宝贝徒弟,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清楚了,他们秦家这点破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跟我回家去。”
“我不走,我要让我娘入土为安。”
老头提醒,“她不是你娘!”
“她就是我娘!”秦九铃坚持,“就算我和秦九铃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血浓于水,我不信做娘的看不出来,可是她待我很好,就和亲生的一样好,就算我不是真的秦九铃,至少让我为她尽一份心,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白玉堂感慨,“秦老夫人若是在天有灵,应该很高兴有你这个女儿。”
“不愧是我徒弟,仁义,太仁义!”老头摸着下巴深思熟虑了一下,凑到秦九铃身边一脸决绝,“当徒弟的这么仁义,做师傅的也不能给你丢脸,我决定了,管他什么刀山火海,接下来的路都有你师傅我陪着你。”
“还有我。”白玉堂道:“来之前我和展昭飞鸽传书,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回信让我照顾好你,五爷我已经答应了,总不能食言。”
突然说起展昭,秦九铃愣了一下,展昭之前认定她是蓝星,她还不高兴,现在知道她就是蓝星,再想起展昭时,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老头发现秦九铃一提到展昭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眼睛里明显冒出三个大字“我想他”,他很是不高兴,酸溜溜道:“展昭那臭小子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对你不管不顾,就是个狼心狗肺,还是你师父我对你最好,你不要老想着他,也想想你师父我。”
“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想的?”秦九铃真是累了,又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看出秦九铃是真的累坏了,老头心疼的什么似的,“看看,看看,都把我徒弟累成什么样了,可怜哦。”说着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秦九铃脸上的灰,在她身边坐下来安静地陪着。
白玉堂凑到秦九铃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到你营地的时候,营地刚刚被人偷袭,那个梅盼嗣被人救走了。”
秦九铃的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我的人呢?”
“伤了几个,死不了。”白玉堂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个黑衣人,“你知不知道,从你的营地到这里,一路上都被人留下记号?”
“知道。”秦九铃一点都不惊讶。
反倒是白玉堂比较惊讶,“你知道还不动手?”
从祖宅开始,秦九铃就发现有人在他们走过的沿途留下标记,没有拆穿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不能打草惊蛇,而且……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这记号是留给谁的,有些人总要见,有些事总要办,躲是躲不掉的。”
白玉堂问,“你又琢磨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哎哎哎哎哎哎……离这么近干什么,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一边去。”老头突然插过来,赶苍蝇一样把白玉堂从秦九铃身边赶开,坐到白玉堂的位置上防止他再靠过来。
白玉堂只好坐在一旁。
通道里安静下来,隐约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秦九铃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每一个人,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自己,“不急,不能急。”
简单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大家再次上路,剩下的火把不多,为了节约只点了两支,光线昏暗,队伍走得十分缓慢,这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只能勉强一人通过,大家排成一队前进,两名黑衣人走在最前面,两名黑衣人走在最后面,老头和白玉堂一前一后护着秦九铃走在中间,玄冰飞羽护着秦凤兰跟在后面。
甬道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大家的脚步声。
秦凤兰被打晕又被叫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得稀里糊涂,脚下突然一绊差点摔倒,急忙扶住身边的墙壁。
“咯噔!”
异响乍起,秦九铃脚下一空,径直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