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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铃没有回答秦望山的问题,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我娘的灵堂里每天晚上都会多出三炷香,是你吧?”
“……”
“我娘有时候会一个人在祠堂里看着我爹的牌位发呆,我以为她是在想我爹,后来我发现她看的不是我爹的牌位,是旁边的空位子,按照排位,那里应该是你的位子。”
秦望山脑中好似山崩地裂般轰然一响,思绪瞬间回到多年前————
还记得初见她时,她一袭鹅黄,站在桃花树下对他莞尔一笑,刹那间,他只觉得那满树桃花都失了颜色。
他们一见钟情,相约三世。
然,世事无常。
他外出办事,只过了短短数月。
再见她时,她却已经变成了他的嫂子。
就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看出她不快乐。
他亦是不快乐。
他预携她离开,哪怕从此浪迹天涯。
她却说:我命如此。
他怎忍心。
他之前从未想过争夺秦家当家人的位子,如今为了她,他愿舍命一搏。
最终他输了。
为了她,他只能离开。
他心甘情愿。
直到多年后他夜探秦门,他不敢见她,只是偷偷地看着她,她年华不在,却还是他心中的模样,唯岁月安好,让他欣慰。
却不想再得到她的消息,已是阴阳两隔!
一念起,相思入骨。
一念落,相思成灰。
他和她,终是错过。
秦九铃看着秦望山,“我不知道你和我娘发生过什么,但是就冲这三炷香,我相信你有情有义,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我可是我娘最疼的人。”
秦望山苦笑,“这么自信?”
“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信别人?”
“自信过了头就是自以为是。”
“管用就行。”
……
王舜四人很快装了满满几个口袋,秦九铃向秦望山借了几个手下将顾邵晨,秦凤兰和两个黑衣人同伴的尸体,连同几袋珠宝一起送出去。
“剩下都是你的了。”秦九铃临走时告诉秦望山,“有时间回家看看。”
秦望山一笑,“会的。”
确认秦九铃一行人离开石佛洞,秦望山一跃而起,落在石佛上,在佛像心脏的位置寻找一番,发现一处机关,按下去,石佛心口打开一个一尺见方的暗室,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盒子。
确定盒子里的东西之后,秦望山终于满意地笑了————小丫头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他要的是这些珠宝,其实这才是他真正在找的东西。
四月初八、初九,宜:寻宝,分赃。
两日后,清风徐来,艳阳高照。
荒凉的秦家墓园被整理一新,又多了几座新坟。
老夫人与秦观海合葬一处,二夫人,秦凤兰,许嬷嬷各自入土为安,和秦凤兰葬在一起的,是她到死都不肯放手的顾邵晨,过不了多久,真正的秦九铃也会安葬在这里,算是一家团圆。
秦九铃在老夫人墓碑前守了三日,第四日一早,烧完最后一张冥纸,一扫沉重的心情,对着墓碑道:“娘,你终于和爹在一起了,高不高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也不用太想我,我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就像老夫人还活着一样,就像之前每次和老夫人聊天一样,秦九铃将想说的话一一告诉老夫人。
白虎乖巧地趴在主子脚下,大脑袋在主子腿上蹭啊蹭,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秦九铃,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不管它怎么撒娇卖萌,主子就是看都不看它一眼,只和面前这块石头说话,这石头有它可爱吗?
半个时辰后,秦九铃摘下身上那串铃铛埋在老夫人的墓碑前,这是真正的秦九铃从小带到大的东西,也是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合适的。
走出墓园,秦九铃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长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马车在墓园外恭候多时,所有黑衣人已经离开,只留下玄冰飞羽,看见秦九铃走出来,两个人立刻迎上去。
“大小姐,我们回家吗?”玄冰问。
家?
那是秦九铃的家。
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贴着秦九铃的身体射在马车的车厢上,箭尾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吹得她一头长发张扬地飘起来。
感觉到主子有危险,肉包顿时就怒了,弓起硕大的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树林里箭飞来的方向,发出一声震颤山河的虎啸。
“什么人?”玄冰飞羽都吓了一跳,玄冰迅速挡在秦九铃身前,飞羽径直向羽箭射来的方向追过去。
在附近找了一遍,什么人都没发现,飞羽很快回到马车前,一脸沮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应该不是敌人吧。”
否则射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秦九铃蹲下来抚摸着肉包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白虎在秦九铃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欣慰地靠在主子怀里————主子果然还是爱它的,真好。
箭杆上绑着一张字条,玄冰解下字条交给秦九铃。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蓝星的记忆在京城。
送来这张字条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想让她找回记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谁?
秦九铃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思考片刻,舒眉一笑,果断打了一个响指,“肉包上车,我们去京城玩玩。”
四月十一,宜:进京。
夕阳西下,水色无痕。
一场突如其来的晚雪骤然冰冷了四月的暖风。
白袍人出尘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窗前远眺,书案旁,一盆炭火烧得一室暖意。
侍从拿着刚刚从信鸽脚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