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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从展昭徒然之间变得不太满意的目光和瞬间低了一个维度的音量里解读出一种“你敢承认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如果自己真的在这里拒绝了他,很可能会被他就地正法。
她硬着头皮强调,“原则就是原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展昭确定蓝星是真的在拒绝他。
但是他更确定蓝星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这样违心的决定?
他突然又有了敲核桃的冲动,真想一锤子砸下去,敲开这个铁核桃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又或许……他该知道……
“是因为花溪村?”
蓝星攥紧了拳头,“我身上背负着一百二十九条冤死的亡魂,我怕我嫁给你之后日子过得太舒服,就把他们忘了,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在酒楼,小堂王让蓝星嫁给他的时候,展昭心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猛烈燃烧,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顾忌,烧得他头脑发热,不顾一切把她带到这里,向她提亲,可是他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他并不想催她,更不想吓到她,见到蓝星这个反应,他只觉得心疼到了极点,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蓝星乖乖把自己埋在展昭怀里,这是只属于她的一方天地,温暖又结实,总是能让她暂时抛开所有的烦恼忧愁,感到很安心。
她刚刚拒绝了她最爱的人向她求婚,真是委屈的想哭啊!
她把脸贴在展昭的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你不生气吗?”
展昭摸了摸她的头发,“舍不得对你生气。”
“你以前经常对我生气。”
“以后不会了。”
“就算我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
“你是打算气死我吗?”
“我也舍不得。”蓝星笑了,双手抱住展昭的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想了想,“其实,原则也是可以变通的,我要好好想想。”
万幸,这铁核桃还没生锈。
展昭也笑了,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那就好好想想。”
白日里的霓裳幻彩阁闭门谢客,姑娘们都在自己房里休息,老鸨和几个龟奴在楼下的大厅里嗑瓜子聊天,时不时抬起头来紧张地看一眼楼上的某个房间,房间的门关着,老鸨的眼神却一刻都不敢停留,匆匆一眼就立刻躲开,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
“春娘,你眼睛抽筋了?”一个龟奴开玩笑。
其他几个人大笑起来。
老鸨立刻提醒,“你们几个小点声,姑娘们还睡着呢,别吵醒了她们,那可都是老娘的摇钱树!”
其实她真正怕吵到的是那间房里的人。
房间里门窗禁闭,只有靠街的一扇窗户开着一条窄窄的缝隙,一线阳光从缝隙照进昏暗的室内,白袍人悠闲地坐在这一线阳光里,玩味地看着手里几张纸,纸上墨迹还未干透,密密麻麻写满了蓝星,展昭,小堂王三人在酒楼里的所有对话,一字不差。
看到蓝星开出的条件和聘礼时,他忍不住笑起来。
柳红线端着刚刚沏好的新茶走过来放在桌上,看到白袍人的笑容有些意外,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笑了,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一掬清茶一室香,一双玉手碧凝烟,真真是惹眼。
“亏这丫头想得出来,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和聘礼,这下怕是全天下都没人敢娶她了,你也可以放心了,至少她现在还不会脱离你的掌控。”柳红线说着犹豫了一下,问,“事已至此,你还要继续吗?”
白袍人放下那几张纸,从柳红线手里接过杯子,浅浅地品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头也不抬,淡淡道:“你想教我做事?”
柳红线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你现在做的事情和主人的命令背道而驰,如果你再继续下去,主人一旦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白袍人冷道:“你不是已经把我的行踪告诉主人了吗,就算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蓝星被杜久儒带走后他想了很久,他的计划很周密,而且只在行动的前一刻才会告诉手下具体要做什么,按理说不应该会被那个人察觉,可是杜久儒偏偏就恰到好处地出现,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计划,而唯一一个知道他全部计划的,只有柳红线。
柳红线正在倒第二杯茶,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顾不得茶水洒了一桌,“噗通”一声跪下来,连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你,我也没想瞒你,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你知道违背主人命令会是什么下场。”
白袍人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窗台上,沉默良久后,突然问,“你跟着我多久了?”
柳红线惊慌地抬头看了白袍人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角,“五年了。”
“五年,够久了,你明天就离开京城吧。”
柳红线大惊失色,双手抓住白袍人的衣袖哀求,“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白袍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五年前你落难,我救了你,你便一直跟着我,你很衷心,我对你也很放心,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我以为你始终会和我一条心,可是我错了,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我的事情,离开京城以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也再别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