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连忙抱儿子下车:“大哥,你看,你看树生的腿,好好的人,愣是被畜生咬成这样,我们去趟镇子,黑心的大夫可真敢狮子大张口!” 乐地主眼皮轻抬,施舍地给了糟心侄子一记眼神。 乐树生拄着拐,病恹恹的:“大伯。” “大哥,咱们,咱们先进门,有话到家再说?” 到家再说? 玲芳不愿意。 她更倾向于趁现在人多,街坊邻居都看到他们树生的惨状,用舆论亲情来逼乐家大伯接过这档烂摊子。 她的意图不难猜,从她说第一句话起,蹲在角落看戏的乐玖担忧道:“爹爹不会被算计罢?” 她好怕爹爹气懵了当哭出来。 毕竟爹爹和村里其他男人真的不一样。小时候她还怀疑过爹爹是女扮男装的爹爹,而她,说不准是路边捡来的孩子。 事实证明,一切是她想多了。 她脑袋里好像的确很爱钻出来一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想法。 乐夫人疼惜地摸摸她的发顶:“放心,你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今晚罚他不准睡床。” “……” 乐玖小脸一红,心想:阿娘知不知道在和自己说什么呀? 她还是个孩子。 她对爹娘房里的事不感兴趣。 却也不由感慨爹娘感情好,否则不会连生四胎。 乐夫人借着这机会试图“掰正”她:“娘不是对你喜欢杨姑娘有意见,只是玖玖是爹娘的心肝宝贝,哪能嫁一个兵痞子?见天的打打杀杀,你看你爹,相貌清俊,谈吐文雅,除了和女孩子家爱哭,哪样不是长在你娘心坎上?要过一辈子的人,宁缺毋滥。懂吗?” 乐玖撇撇嘴:“杨姐姐不是兵痞子,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是她救了女儿。” “是她救了玖玖,可她挟恩图报就不对了。” “长命锁是我主动给的。” “可她是姑娘,怎能娶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小娘子和大娘子在一起,能有什么乐趣?” 乐玖脸又一红。 她倒是听见过爹娘之间的“乐趣”,每每到那时候,娘那么刚强的女人,也会哭得梨花带雨。 “玖玖?” 想得出神,没听见阿娘在喊她。乐玖捏着绣了银线的袖口,低头瞧整副袖子袖着的活灵活现的鸳鸯,明着是在看鸳鸯,心里又在品咂杨姐姐搭弓射箭出现在月下的情景。 那一箭,不止射穿匪徒的心脏,也射中了她的。 在此之前,她没想过嫁人,遇见她之后,脑子里忽然就有了喜欢和不喜欢。 她曾为救命恩人不喜欢她感到苦恼,气愤,甚而赌气发誓以后也不要喜欢她。 可是杨姐姐啊,她这人好善变的,竟然一路忍着不亲近,临别才夸她漂亮,大大方方说想要娶她。 爹娶了娘,所以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欺负娘,也被娘欺负。 乐玖脸蛋儿热热的,脖领也热,暗道:杨姐姐也是想骑在她身上看她哭吗? 想象那场面,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小甜瓜眼睁睁变成小呆瓜,乐夫人好气又好笑,看她脑门浮了一层汗,脖领也是,脸红得吓人,心一紧,敛了笑:“玖玖?” 她摸她脉门,摸不出旁的,只感到心跳很快。 “阿娘,我没事。” 乐玖不好意思说她方才想了些什么,抽回手,忙着转移话题:“欸?阿娘,他们在说什么?” 看她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乐夫人语气不善:“你爹做事情,怎么磨磨蹭蹭的!” 不然呢? 乐玖歪着脑袋,很快,看到她娘嘴里“长相清俊,谈吐文雅”的哭包爹爹扬起鞭子冷脸追着三叔抽。 撵狗似的。 三婶婶在那大呼小叫,一不小心扭了脚,也不知怎的,竟也能摔得四脚朝天。 她知道自己不该笑,身为小辈,如此太过失礼。 可她打小就不喜三叔三婶,比起三房长辈,她更喜欢阿娘口中才高八斗却英年早逝的二叔。 腰间系着的白玉就是二叔考中进士那天送的。 因为意义非凡,寻常时候她并不爱佩戴。 只是今日,听了阿娘一番话她特意将玉戴在显眼的位置,是为了提醒心软的爹爹,二叔那样的才是需要维护的好弟弟。 至于三叔…… 从三房合谋在她茶里下药时,她就没有三叔了。 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看得乐玖心情放松,她倏地又起一念:杨姐姐见了她漂亮脸蛋就想娶她,可知道她其实没有表面那么甜? “好烦啊。” “烦什么?”乐夫人捏捏她小脸:“方才不是还想笑吗?怎么不笑了?” 乐玖扑到娘亲怀里,轻声细语:“三年,好长呀。” 长到她说不准,三年以后,她是不是还愿意被杨姐姐欺负。 想想杨姐姐临别热切克制的注视,她脸一烫,反正她现在是愿意的。 可是三年。 真的好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