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温梨尔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医生都说这简直是奇迹。
温梨尔醒了以后,用没有打着吊针的手拽住旁边温母的袖子,她惊慌的问温母:“妈,江枫渔呢?他怎么样了?”
看着面前女儿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及眼神中一丝丝的希望,温母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出残忍的真相。
看着母亲沉默的样子,温梨尔眼中的一丝希望逐渐破灭,她慌乱的扯掉手上的吊针,针眼带出一缕鲜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温母慌乱的扶住她:“梨尔…”
温梨尔双眼通红,一双眼睛中全是眼泪,她声音哽咽的哭着说:“妈,江枫渔在哪里?妈,我求你,告诉我,江枫渔在哪?!”
看着面前女儿崩溃的样子,温母终究是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哀伤:“在停尸间,去再看看他吧。”
温梨尔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温父想扶她一把,被温母拦住了:“让她去吧。”
说着,温母转头看向窗外,现在已是晚上,太阳落下了,可是今晚天空中并没有出现月亮,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星星挂在天空中,月亮离开了他的星星。
停尸间的门被猛的撞开,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台子,少年正孤单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了脑袋。
温梨尔无神的走到台子旁,看着面前的少年,人们总说人死后长相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可是在温梨尔眼中,江枫渔还是那副样子,可是眉眼间的漫不经心和随意却消失了。
或者说,他脸上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了,少年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痛。
温梨尔耳边响起他们刚被大雪覆盖的那一瞬间,他们都还有意识,江枫渔把她护在怀里,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意识已经模糊,可依旧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温梨尔,我好喜欢你啊。”
江枫渔很爱温梨尔,爱到哪怕生命的最后这一刻他说出口的也依旧是对温梨尔的爱。
江枫渔永远十八岁,但是他对温梨尔的爱不会停留在十八岁。
温梨尔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江枫渔的脸颊,手上传来的凉意让她稍微回神。
温梨尔声音颤抖不稳的开口:
“江枫渔…你看看我。”
“江枫渔,你醒过来看看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别闹了。”
“江枫渔!你别吓我…”
“江枫渔!!”
“啊————”
温梨尔双腿一软,她跪在地上抱着台子上的少年,竭力嘶地的喊着少年的名字。
可是少年再也不会笑着回她一句“我在。”了。
她的月亮离开她了。
那晚,温梨尔在江枫渔旁边哭到崩溃晕厥,最后是温父来把她抱了回去。
一天后,孟今和盛淮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听到江枫渔的噩耗,孟今直接愣住,哭了许久,而盛淮舟双目赤红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许久未曾开口,这个冷淡的少年,在得知好友离世的消息时,也终是崩溃了。
三天后,江父江母为江枫渔举办了葬礼,孟今和盛淮舟出院参加,葬礼接近尾声的时候,温梨尔来了。
在灵台前,摆放着江枫渔的遗物,那里面有一枚戒指,温梨尔轻轻的拿起那枚戒指。
她转身看向江父江母,深深的鞠了一躬,开口声音沙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后半生,我来负责,爸,妈。”
江母泣不成声,拉住温梨尔的双手轻轻点头,江父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微笑着点头,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哀伤。
转身,与孟今和盛淮舟对视一眼,走向大门。
孟今问盛淮舟:“梨尔以后会释怀吗?”
盛淮舟回答她:“不会的,她对江枫渔的爱,深入骨髓。”
温梨尔走出大门,抬头看向天空,她把那枚月亮的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和那枚星星戒指一起。
“星星和月亮永远在一起。”
高三毕业那年,温梨尔参加高考,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清大,那是她曾经和江枫渔约定好要一起去的大学,清大里人人都说,清大金融系的美女校花,长的特别好看,她会对她的追求者说她有男朋友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男朋友。
大二那年,温梨尔作为交换生前往英国剑桥大学学习。
2020年春节的时候,温梨尔从英国回来,年夜饭后,去隔壁看了江父江母,温梨尔出门散步。
走在小道上,这是以前她和江枫渔一起上学必走的一条路,叫青周路,道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
温梨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飘起了雪花,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摔倒的老奶奶,温梨尔走上前去,把老奶奶扶起来。
奶奶和蔼的看着她,连连道谢,温梨尔挥手说没关系,突然奶奶看见她戴在手上的戒指,笑着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温梨尔顿了顿,笑着回答是。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问她多大了,男朋友多大了。
温梨尔弯了弯唇角,开口道:“我二十岁了,他,十八岁。”
老奶奶笑着说好,与她挥手告别。
温梨尔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路上已经有薄薄一层积雪了,抬头看向夜空,今晚月亮和星星都出现了,星星围绕在月亮周围,不离不弃。
温梨尔曾经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极度的厌恶雪,因为江枫渔就是在雪崩中离开了她,但是后来她想通了,或许每次下雪,落在她身上的雪都是江枫渔在再次拥抱她。
她的少年消散在大雪中,埋葬在喜马拉雅山下,永远停留在十八岁。
但是雪,也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雪花纯洁无瑕,亦如她的少年。
“江枫渔,今年冬天下雪了。”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