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舟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紊起来,龚家伟一开始还不敢跟她开玩笑,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她生气,但见她态度好转,便又没心没肺和她嬉闹起来。
这天,符青舟从食堂回教室,就见季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整个身子都微微向徐静怡倾斜着,拿着笔在试卷上涂涂画画的:“这里为什么一定要填that而不能省略呢?”
徐静怡一抬头正巧看见符青舟,她的神色有些尴尬,推了推身边的男生:“青舟来了,你先回去吧。”
季颉倒是一点也不畏缩,朝符青舟打招呼:“符姐,我问完这道题就走。”
“我去后备箱整理点东西,你们继续。”她刻意从教室前门绕了出去,再从后门进去,为的就是不多看他们一眼。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恍若身处冰窖,她偶尔觉得自己像个妒妇,窥探着季颉和徐静怡的进展,想知道任何风吹草动。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一切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别人,可那个自由大气的自己已经不在了,在季颉承认喜欢徐静怡的时候,那样子的符青舟就已经消失了。
午间,女生喜欢吃完饭后去小卖部买一杯饮料,而后在学校的长廊里散步,男生则是趁着老师不在找个地方偷偷打游戏或是相约着去运动,所以在午休开始前,教室里通常没有什么人。
季颉为了和徐静怡相处不再去踢球了,那她也没了去操场的意义。
符青舟好累,从暑假在图书馆偶遇他们到现在的短短两个月,她仿佛把所有的快乐都弄丢了。
以前她会因为看见季颉而欣喜,当他把自己的外套扔进她怀中的时候,当他把饮料自然地放在她桌上的时候,她羞涩、紧张,但装出一副坦然的表情,好像告诉大家“我和季颉只是好朋友。”可季颉真的只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得知他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她内心又充满了不甘。
她无数次想,如果她能早一点把自己喜欢他的心意告知他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事到如今,她不敢也不能,她只好远远在他背后看着他和他喜欢的女孩,帮他们出谋划策,想方设法撮合他们,让季颉好如愿以偿。
她蹲下身,将脸埋进了膝盖间。
“符姐,身体不舒服吗?”季颉拍了拍她的脑袋,同样蹲下身轻声询问她。
符青舟心里一紧,再抬脸时,眼中早已没有了湿意:“刚整理得有些累了,你好了吗,还是我继续把座位留给你?”
“嗯,你回去吧。”
她站起身的时候还因为低血糖,眼前短暂一黑,是季颉及时搀扶住了她。符青舟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他怎么能在他脸上看到一抹紧张和忧心呢?
“你没事吧?!”
季颉蹙眉,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细小的胳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坐会儿就行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抽离,摇晃着身子,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没和徐静怡说一句话,直接趴下就睡了。对方只当是她真的困,怕她打盹时没注意碰倒了茶杯,还贴心地将茶杯拿来放在自己桌上。在为人处事这一点上,符青舟是真的打心里佩服徐静怡的,她总能将一切事情做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和她相处舒服又窝心。
俗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符青舟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去讨厌徐静怡,无论季颉是不是喜欢她,她都是符青舟最喜欢的女孩。
她就睡了大概十来分钟就醒了,课桌上还留着刚才闷出来的水汽,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有一个东西掉在了她的桌上。
“快吃了,不然等下又低血糖。”
符青舟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徐静怡,却听季颉补充道:“符姐,不用跟我客气,我还没谢谢你呢。”
她那颗提起的心终究是落了下去,甜腻的巧克力在口中融化,但她只觉得索然无味。她自然明白季颉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在她问过徐静怡之后的那个晚上,她就给季颉发去了消息,让他做出一些实际行动。
这不,今天中午他就来找徐静怡讨论题目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多此一举,以季颉的成绩,他根本不会有什么需要向别人请教的问题。
龚家伟刚和男生结伴回来,以往活络的他沉默不语,路过季颉时也没和他打招呼,符青舟闻到了些许的火药味,刚想开口询问,便从别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对她和龚家伟来说都太过残忍了。
“颉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去打球了呢,和徐静怡逛小卖部被我们撞到了吧?”
符青舟大脑一片空白,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发呆。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符青舟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在响,一点点的,钻进她的身体里,割得五脏六腑都抽疼抽疼的。哀莫过于心死,她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猛地将巧克力扔进了抽屉。
龚家伟找她出去谈话,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甚至冷着脸色质问她:“符姐,你明知道我喜欢徐静怡,为什么还要把她推给季颉?”
他看到季颉和徐静怡一同出现在小卖部有说有笑的那一刹那,他慌了神。他假意调侃季颉,将他拉到徐静怡看不见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和徐静怡一块来的?”
“龚家伟,我喜欢她。”季颉毫不避讳。
这句话听得龚家伟浑身一颤,他将自己和季颉比了一通,发现人家无论在哪个方面都高人一等,这无疑加剧了他心底的自卑和敏感。
季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也喜欢她,所以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竞争。”
“为什么?”龚家伟喃喃道。
“喜欢一个人就得让她知道,对吧?”季颉还得感谢龚家伟,要不是他看出龚家伟也喜欢徐静怡,可能他的这份喜欢就会永远埋在心底里了。
他在高一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了,温柔恬静,知书达理,在这个越发浮躁的社会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可他也没有什么经历,和那些莽撞的男孩子一样,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就是那一次,见到龚家伟讨好徐静怡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