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凤和秀珍一直不对付,又是个爱搬弄是非的,最爱当着张三说李四的不对,反过来又对着李四说张三的不对。
“这种无根无据的话可别乱说,姑娘家的名声得多重要,而且人家长得好性子又好,看着不像你说的那样,误会了吧。”有人不赞同的说道。
吴金凤坚持自己的说辞,尖酸刻薄的话忒难听。
有人直白的呛了一句,“金凤,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上回苏家没相中你闺女反倒是相中了人家姑娘。”
吴金凤打肿脸充胖子,不承认,“那是我瞧不上苏家。”
其他人都笑笑不说话。
苏家是镇上条件最好的,谁不想攀亲?
封胥早上把许星辰送去幼儿园后,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这会儿才起来准备去吃午饭。
他不会做饭,平时都是买了吃,乡下小镇还没普及外卖这个业务,得自己去店里买。
“是封胥啊。”
他刚刚从巷子里出来,前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妇女们顿时安静,一个个的变成了鹌鹑。
就连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吴金凤也不例外。
封胥跟镇上的人不太熟,基本没什么交流,他的眼睛里蒙起了一层水雾,显然是没有睡好的状态,态度冷淡的嗯了一声就走了。
一直到看不到人影以后,她们才敢继续说,只不过话题人物换了一个。
“许家也是邪门了,许大富前脚刚掉进河里淹死,许强就出车祸一命呜呼,该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烫了头卷发的瘦高妇人叫秦玉萍,平日里有点儿迷信。
旁边矮矮胖胖的是镇上卖猪肉的,叫佟金玲,性格泼辣,“我看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活该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说起许大富,镇上的人百分之八十都讨厌,瞎了一只眼,五十几岁的人了还整天偷鸡摸狗,喜欢借钱不还,一喝酒就发酒疯,是个混不吝滚刀肉。
他儿子许强更是如出一辙,是个不务正业的,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简直是社会的残渣。
“对了,我听说许大富的骨灰直接被封胥一把丢进了水沟里,冲得一干二净啧啧啧。”
说到这里,年纪大的春燕婶想起了一桩往事,“你们还记得芝兰是怎么死的吗?”
封芝兰是封胥的母亲,她未婚先孕,后来嫁给死了老婆的许大富。
有人接话,“好像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这话可是许大富说的,估计没那么简单,那天我记得好像听到了芝兰和他争吵的声音,还有玻璃瓶子打碎的声音。”春燕婶住的隔许大富家不远,一个地势高点,一个矮点。
佟金玲惊讶,“难道是许大富杀害了芝兰?”
“这个杀千刀的畜生,真是罪该万死!”
“芝兰也是命太苦,那么善良一个人。”春燕婶摇头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的感慨。
……
工作日的时候棋牌室的生意不怎么好,从早上一直都没有人来,秀珍吃了午饭就去附近遛弯儿了,只有程枝守在店里。
秀珍走了没多久,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枝枝。”
是很慵懒倦怠的嗓音,低沉磁性,一时间雌雄难辨。
电话里是程枝为数不多的好友,霍砚。
“跟你说个事儿。”
程枝语气轻柔,少了几分面对其他人时的疏离,“嗯,你说。”
“白莲花要订婚了。”
说的是程灵汐,她异父异母的妹妹,父亲再婚后继母带过来的,姓是进门以后才改的,实际上和程家没有血缘关系。
程枝的语调淡淡,并不关心,“嗯。”
霍砚估计是在饭局上,抽了一口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她可真大的脸。”
程家和江家从小订下了娃娃亲,本来是给程枝的。
谁知道半路被白莲花抢了。
当然,霍砚知道程枝并不喜欢那个渣男,但不喜欢是一回事儿,被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关乎的是脸面问题,圈里不知道又要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来。
“要不要我去砸个场子?”霍砚问,整个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没必要。”程枝并不想理会掺和。
但霍砚可咽不下这口气,属于睚眦必报的心眼,“你别管,反正我是不会让白莲花舒坦的。”
程枝笑了笑,无奈,“随你。”
“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霍砚问道。
门外,忽然起了风,吹着桃花在地上打璇儿,一朵乘着风被带进了店里。
程枝的视线被带过去,一眼看到了街对面走过来的人。
“阿砚。”
霍砚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程枝轻轻说,语气很淡,很缥缈。
霍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程枝十三岁那年被绑架过,差点撕票,据说当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救了她,只不过等程家派人去的时候,只找回了程枝,并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猜测已经凶多吉少。
“枝枝,你……”
“阿砚,”程枝打断,“我先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出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霍砚,“……”这个女人她变了!
从小到大,程枝都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自己先挂断电话的。
封胥今天没戴帽子,露出整张极具攻击性的脸来,估计是没睡好的缘故,眼尾些许泛红,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浑身的锋芒都淡了。
他进来随便挑了几样零食,然后去结账。
程枝扯了塑料袋把东西装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封胥突然问。
眼前的姑娘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温和,像春水一般缱绻缠绵,“程枝。”
似乎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他,便再也放不下世间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