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下人们将受伤不轻的祁衍安顿好,岑铭也刚将前来问诊的大夫送走归来,便看到跪在院子里不肯起身的花瑛。
岑铭也头疼,受罚结束后,他家殿下晕倒前还嘱咐他照顾好花瑛的。可是他实在是劝不动这头犟驴。只好也跪在旁边问道:“花瑛姑娘,你要不还是起来吧。你这样我也不好向殿下交代啊。”
花瑛皱眉不解他怎么也跪下了,撇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师兄的房门问道:“把大夫送走了?那正好帮我再去白氏医馆送封信吧。答应白止晚上回去的,怕他担心。”
岑铭叹气:“姑娘这又何苦呢?”
花瑛:“皇上让我反思不是吗?我还没想明白呢。你快去吧。我就跪一会儿没事的。”
岑铭见劝不动只能叹口气起身将信托付给小厮,自己去找了件披风给花瑛披上。
就这样花瑛在祁衍门前整整跪了一夜。
翌日清晨有一顶极其奢华的马车停靠在七皇子府门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乃是京中有名的病秧子——四皇子祁仕,以及昨日来过的八公主祁凤翎。
二人下车后也没等下人通报,直接脚步匆匆的往祁衍住处走去。路上遇到赶来的岑铭,八公主急急忙忙将手中拿着的包裹递给他,焦急道:“岑铭!快!这都是我从宫里拿的御药!专治外伤的!还有母妃让我带来的滋补良药,快给我七皇兄用上!”
礼还没行完的岑铭顿时被八公主塞了不少东西,一侧头便看见一旁的四皇子祁仕竟也是带着东西前来。岑铭边吩咐下人接过东西,边将二位贵客引至祁衍所在主院。
只是八公主着急,手中的药刚被下人接走便提起裙角跑向祁衍的屋子,还大声的唤着“七皇兄”。直到被岑铭提醒“殿下还在休息”,这才安静了下来。
不过院内另一人耳力不凡。八公主那清脆又急切的两声,直接将跪到现在的花瑛给惊醒了。
熬到后半夜,花瑛不知不觉的跪着打起了瞌睡。被这猝然吓醒,一脸茫然的正对上八公主那恶狠狠看向自己的眼神。
花瑛:???
“哼!”还好八公主知道分寸,并没有在祁衍门口生是非,小心翼翼的由下人领着进门探望。而后跟在岑铭身后过来的四皇子兴许也是听闻了这次祁衍受罚的缘由,也没给花瑛什么好的脸色。
随着两人入内,院中就徒留花瑛与岑铭两人。花瑛茫然的看向他,本想询问一下那二人身份,却看见岑銘纠结的快皱成一团的小脸,那模样反倒是有些好笑。
“他俩应该是在生我的气,怎么你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岑铭的确委屈:“一共就这么几个对殿下好的,现在可好,还闹出了误会。”
岑铭虽是祁衍回京后认识的,但他忠心,祁衍也愿意重用他。于岑铭而言祁衍是他应该用生命维护的主子。而关于花瑛,他清楚自家主子对她的情谊。虽然只几面之缘,但在他心里花瑛早就是自己另一位小主子了。
看到有人这样误会她,岑銘难免也有些替她委屈。特别是在花瑛茫然的时候,就更加让他抱不平起来。
“本来就……也不全是花瑛姑娘的错……”
花瑛好笑:“行啦,你再说下去师兄起来要让你慎言啦。”
岑铭皱着眉头道:“可是你都跪这一宿了,也该揭过了吧。”
花瑛转头又看向祁衍的房门,仿佛是想透过房门看到里面那人醒来似的,低声回道:“过不过的,只是我想不清楚罢了。”
“你是想不清楚父皇为什么下重手罚归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甘愿领罚?”
伴随着两声低咳,祁仕走出了屋子。正对上跪了一夜眼睛有些充血的花瑛。
花瑛见到他一副单薄病弱的样子不禁有些皱眉。她仔细打量起祁仕,这人长得虽不及她师兄面如冠玉,但也可称眉清目秀了。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甚是好看。只是久病缠身,肤色惨白有失美感。配上他今日穿着浅云色宽袍,整个人淡薄的仿若一场能随风消散的薄雾。缥缈不似真人一般。
不过这又干花瑛什么事呢?只要他不是精魅、不会伤及她师兄,管他长成什么样子呢。现在她只好奇此人能否为他解惑,便没带什么感情的冷声问道:“你能告诉我吗?”
见这姑娘果真如凤翎口中说的一样毫不畏惧,也完全没有连累了师兄而惶惶的矫揉。反倒让祁仕生出几分敬佩。只不过……
他来到院内的石桌旁坐下,对花瑛道:“你是归舟的师妹?同为凌阳真君门下的那个?”
花瑛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知道师兄字号的应当是亲近之人,还是乖乖答道:“是,我叫姬花瑛,凌阳真君座下三弟子。”
“姬……原来是个孤儿,也是。”
昆仑姬姓乃是创派神君之姓,外人只知冠姬姓弟子是天赋绝佳的内门弟子,并没有几人知道,这姓中还有无家可归之意。
花瑛惊诧的看向这个身型单薄,还面有病色的男人。犹豫问道:“你也是师兄的兄弟吗?你们长得不太像。”
祁仕轻笑一声。一旁的岑铭知道这殿下的脾气,怕是想借题发挥便及时的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殿下的四皇兄,静王祁仕殿下。刚才那位是八公主凤翎殿下,花瑛姑娘昨天见过的。”
花瑛点点头,但并未多说,依旧转过头盯着祁仕,一脸介绍完了,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见这叫花瑛的姑娘听到自己的身份也丝毫没有畏惧,祁仕大概知道皇帝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了。这姑娘…说好听是不畏强权,说不好听是野性难驯。不适合留在祁衍身边!
但他还是告诉了花瑛:
“父皇会下重手,跟你关系也不大。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他这个儿子,所以他不在意归舟是痛还是委屈、是才能卓越还是平庸碌碌。不在意他今年年岁与身份是否尴尬,更不在意他的去留。当然这些归舟自己也清楚。”
“清楚……什么?”花瑛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祁仕故意刺激花瑛,并没留什么情面的说:“他归朝四年了,有什么是他看不出来的呢?父皇不喜他的原因我也只是猜测,毕竟那时我也不大。没有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