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的时间。
叶翊又跟副官说了两句,准备亲自过去向沈老爷致谢。这些都是公事上的行为,对于沈家这种,以后必定还用得上。
海月坐在沙发上,察觉到叶翊要过来,心跳漏了一拍。
她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蓦然站起身,想走。沈、秦两家注意到她莫名的举动,都奇怪地看向她。
“母亲、伯父、伯母,抱歉,海月失陪一下,演出的节目要到了,我先去准备。”
沈母闻言,雍容地放下茶碗,板正身子,敛起笑,问李氏:“怎么,海月也要登台?”
李氏凝凝嘴角,“这孩子想去,我总不能拦着。”
李氏表现出几分尴尬,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这沈家主母出身前朝官宦之家。虽说现在提倡新主义、新思想,但她骨子跟了一辈子的传统思想仍是留存了不少,对一个已经订婚的小姐还抛头露面自然不会赞同。
李氏还想再说上两句,沈父摆手,对沈母道:“义演也是为国出力嘛。”
又对海月笑道:“你先去吧。”
沈母一想到自家这两父子对此次募捐的态度,便抿了唇,收了收身上的披肩,没再多说。
李氏察觉到眨眼间的情势变化,顿时噤了嘴。
海月见过了这关,暗暗松口气,便从另一面绕道出去。
叶翊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海月一袭淡蓝色长裙的背影。
那裙子很好的勾勒出她的曲线,尽管走得急,但姿势仍然十分端正,既不显得轻浮,也不鲁莽。
很有一股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文秀雅致。
这沈家大公子着实有眼光。
叶翊暗笑。不过他并没对她过多关注,随意地收回目光,对沈之秋笑道:“沈兄艳福不浅。”
沈之秋知道叶翊是在跟自己客套,并无他意,便只礼节性地回应两句。
叶翊出现的地方,总是十分惹眼。叶翊自打出现在沈家人面前,大厅便不时有人望过来。
秦晓雅老早就注意到从外而来的大量目光。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听到有人掩了嘴,窃窃私语。
“不得不佩服,沈家这招高,实在是高!”
那人暗暗拿大手指比了比。
“姜还是老的辣啊,”另一人语气讥讽,又嫉妒地接口道:“倘若菀州城失守,沈家那炼钢厂必然保不住。还不如捐给叶家抗敌,赢得了好名声,还卖了叶家一个极大的人情。沈老爷子打得一手好算盘,我等不服不行。”
与会宾客多的是人精,看到叶翊亲自过来致谢,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真能搭上叶家这条人脉,日后好处必不用说。
听到这里,秦晓雅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说是展示才艺,但台上的表演实在乏善可陈,除了中途有首小提琴曲子略略听得过耳,其余的,莫不是一场折磨。
宾客们除了偶尔捧捧场,多半时间都在互相寒暄,拉拢人际关系。原本嘛,表演什么不重要,只要记得照规矩,捐个份子钱就行。上面是怎么个立场,这些商人并不关心。所谓的捐款,他们见多了,无非是当局巧立名目,想从他们身上捞点油水罢了。
主持人在台上报了下一个节目的名,底下的人本没在意,直到方太太听到表演者是秦海月时,瞬间来了精神。
她方才吃了海月的气,正堵得慌,想不到这个时候又撞回她手里了。
方太太笑得一脸得意,清清嗓子,突然拔高声音对一群嘉宾招呼道:“大家都听听,这秦家大姐儿要开始表演了,秦二小姐都那么出挑,这秦大姐儿想来不会差。”
这场宴会盛大,参与众多,方太太这么一吆喝,光她这片地儿的男男女女就招来不少。
秦晓雅从人群穿过,还没回到偏厅,听见方太太这一嗓子,忽地脑海里一根弦一动,停了下来。
方太太本说得起劲儿,浓饰的脂粉从脸颊上掉下来,她也浑然不觉。她一双小眼睛一瞥,瞧见伫立在边缘的秦晓雅。
“你来正好,快给大伙讲讲你姐姐的事。”
一说,不少人都转头望向秦晓雅。秦晓雅面对这么多人,一点不怵,端的是大方得体,又有方才她那一曲小提琴的加持,更添加了一层光环在身,竟比世家小姐出色三分。
有人知道她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学问多,有见识,比不得那些成天只会在后宅管账的女人,眼里又是艳羡又是钦慕。
之前和秦晓雅站在一起的卷发洋裙女子尤小姐也在场,因着和秦晓雅一同回来的,脸上跟着光亮,颇有些与有荣焉的味道。
尤小姐先开口道:“方太太说笑呢,晓雅的大姐……唉,不提也罢,没得扫了晓雅的脸面。”
“这话怎么说?”旁人难免疑惑。
尤小姐似是微有犹豫,但还是开了口,“她……表演的是琵琶。”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露出了然神色,看来这秦家大姐儿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平城的人讲究排面,什么都可以不要,但面子一定要挣足。
西洋乐器在此时是件顶时髦的东西,凡家资宽裕者,莫不会让家里的子女学上一两样。不精通没关系,但如果不会,那必然不是上流人家,注定是要受到鄙视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硬着头皮也要现学一样西洋乐器。
秦晓雅露出十二分的歉然,替海月开脱道:“乐器是土气了些,不过我大姐的技艺很不错,大家不妨听听再作评价。”
她以前从没听过大姐弹琵琶,只是听说她曾在乡下学过,不过关夫人死后,大姐就没再练了。
想来琴艺应该不怎么样,否则当年陈老收弟子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报名?
这时舞台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旁人听到秦晓雅这么说,倒也报着听听也无妨的意思。
尤小姐趁大家都集中精神瞅台上,靠到秦小雅身边,悄声道:“你怎么帮她说话呢?”
秦晓雅笑笑,没说话。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