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听到这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原来蓁儿今日一反常态,竟是在做这么大的事儿?
但知道了真相后,他内心反而更加酸楚了。
陆炎来了,证明白宴茶是知道她的计划的,而她却没有提前告诉自己……
“在想什么呢?”薛蓁蓁凑到他跟前,头上的寒梅润玉簪在日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亦如她点星般的眸子。
张大强已经被陆炎带走了,围观群众也散了许多,此时留下的便都是真正想来应聘店长的人了。
顾淮安刚想回答,就被这些急躁的人挤开了。
“薛老板,这店长还招不招啊?”
“薛姑娘,我也没真想着你能看上我,我就是诚心来应聘店长的。”
“薛姑娘……”
薛蓁蓁不好意思地冲他们赔笑道:“对不起各位了,刚才的事大家也看到了,小店暂时还不需要店长,为了补偿大家,凡是刚才在苏青这儿登记过名字的人,可以来店里领一份免费的炸鸡。”
虽然这些人原本的目的没达成,但在听到有免费的炸鸡可以领时,怨念也消掉了。
毕竟就排了个队,什么事儿也没做,能白得一份炸鸡,怎么想也是赚的啊!
薛蓁蓁话音刚落,他们便像潮水一般涌入了店中。
退潮后,店前便只剩薛蓁蓁和顾淮安了。
魏翼知趣地进了店,为的就是给两人留出足够的交流空间。
顾淮安看着她,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蓁儿,这种事情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薛蓁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怕你提前知道会露馅儿,这可关系到妆姐姐的人生大事,因此一点都马虎不得。”
顾淮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没有别的原因?”
“当然没有。”薛蓁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原因?”
顾淮安身后的尾巴又摇了起来,整个人性质高涨起来。
他就知道!蓁儿果然还是最爱自己的!
薛蓁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试图将他唤回神来。
“好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最近还得要感谢你提供的低价鸡肉,味蕾小径的流水比往常都翻了一倍呢!”
顾淮安随着她的话探头看了看味蕾小径里面,这几日因为特惠炸鸡套餐的推出,店内的客流量比之前增加了一倍,尽管不在饭点,店内却是一个空位都不剩。
本来看到这个状况,他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可他想到钱掌柜威胁自己的话,心又沉了下去。
他必须得在自己主动向蓁儿坦白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白宴茶却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崇胜酒楼。
白宴茶面无表情地看着钱掌柜,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是随意披了件月影白直裰长衫,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那袖口领边还绣着银线的梅花暗纹,柔顺的长发也只用一根羊脂玉簪挽着,一举一动都清雅至极。
饶是如此,也让钱掌柜这种久经风雨的人感受到了令人屏息凝神的压迫感。
钱掌柜舔了舔唇,连忙往白宴茶面前的茶杯里又添了些滚水。
“白大人,不知您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
白宴茶目光落在杯中不断浮沉的龙井茶叶上,一双丹凤眼冷若寒冰:“钱掌柜装傻的本事倒是有一套。”
“白大人,小的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白宴茶冷冷地斜乜了他一眼。
“真的不明白吗?那批供应给味蕾小径的低价鸡肉,莫非不是钱掌柜的手笔?”
钱掌柜见他戳破,脸上讨好的笑容逐渐消散,不知道为何竟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白大人既然知道,那便是为了薛老板而来的吧?”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有些恶心,“你也知道,本朝律法不允许官商互通,因此这事,劝你别插手。”
白宴茶眉心微微动了动,但这抹异常却转瞬即逝,并没有在钱掌柜眼底留下任何痕迹。
钱掌柜越说越得意,兴奋起来跟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若不想这顶官帽落地,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毕竟啊,小的可是跟京城严公公有联系的。”
他一得意起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了。
“这是皇家私事,你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对你我都好。”
“皇家?”
钱掌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圆滑的样子。
“哈哈哈,白大人在说什么呢?小的怎么听不懂呢?”
白宴茶却懒得再跟他周旋,不再停留片刻,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看来此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若真如钱掌柜所说,顾淮安与皇家有联系,那最终受影响的必定只有蓁儿一人。
他等不及了,此事必须和她说清楚,并且当面和顾淮安对峙。
而此时的顾淮安正在味蕾小径的后院小楼里和薛蓁蓁一起快乐地享用炸鸡套餐。
他是一个信奉及时享乐主义的人,因此即便近日被钱掌柜威胁,但一旦眼前有快乐的事情,这些不快就会立马被他抛之脑后。
这段快乐时光一直持续到白宴茶推门而入。
三人视线交错,气氛一下僵住了。
薛蓁蓁首先站起来打圆场,朝他挥了挥手:“白大人,来尝尝新的炸鸡套餐吧。”
由于是在顾淮安面前,因此薛蓁蓁并没有像之前两人独处时那样叫白宴茶的名字。
白宴茶颔首,从容接过她递过来的磁盘,顺势坐在了顾淮安对面,目光不经意从他手上那柄摇个不停的黑金折扇上掠过。
顾淮安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将折扇一合,刻意躲开了他的视线,冲薛蓁蓁不好意思地笑笑。
“蓁儿,我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