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我并没有骗你。”
顾淮安有些贪恋地看着她的容颜,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想将这一切刻入脑海中——如果自己再不回京,严公公肯定还有后招,直到搞垮她的三家小店为止。
那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两人面对面谈话了。
薛蓁蓁有些难过。
虽然她没办法回应顾淮安对自己的情感,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余生都生活在婚姻的不幸中。
“或许,还有转机?”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什么转机?”顾淮安的眼神就像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忽然发现绿洲一般,亮得惊人。
薛蓁蓁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又吸了一口奶茶压压神。
“就是不知道你皇兄性格好不好,万一他要是真发怒了,把我斩了……”
顾淮安当即开口答道:“这倒不会,皇兄是明君,不会做出这等会被天下人唾弃的事情的。”
“真的?”薛蓁蓁欣喜了起来,“那便还有机会!”
魏翼想起刚才严公公的那副嘴脸,吞吞吐吐半天,还是决定打断两人的喜悦。
“圣上虽是明君,但是严公公却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宫里便作威作福惯了,现在来了小地方,不受圣上管制,便更加跋扈了。”
顾淮安眼中的希望之火也跟着熄灭了。
“确实如此,他有圣旨,狐假虎威,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他垂眸看着眼前没吃完的炸鸡,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若是我不回去,别说是炸鸡店和轻食店了,就是甜品店,他也能想办法搞垮。”
他长叹了口气:“蓁儿,我实在不愿意连累你。”
薛蓁蓁见不得两人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公司做团建的导师那样,伸出双手鼓了鼓掌。
“大家别放弃,听我说!”
顾淮安勉强打起了些精神,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却一直走神,并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反倒是魏翼的大嗓门让他回过神来。
“薛姑娘,使不得啊!”
薛蓁蓁疑惑地回望了他一眼:“有什么使不得的?反正秘籍都已经泄露出去了,那我干脆就好人做到底,直接向全社会公开这本秘籍,只要想学我们轻食配方的,尽管来店里领取,想利用这本秘籍开轻食店的,我也随时欢迎。”
见两人面露忧色,呆得像蒲公英一样,她不禁展颜一笑。
“放心吧,之前那家轻食店卖的食品,我和唐叔都已经尝过了,也就只有唐叔八成的功力罢了,你们要相信,食客都是有味觉的,既然不能以新奇取胜,那我们用质量取胜也是一样的!”
魏翼目光扫过桌上还未吃完的炸鸡,指着盘子说道:“那就算秘籍泄露的问题解决了,可炸鸡店却还是会受到影响啊?”
薛蓁蓁托腮想了想。
“炸鸡确实没法卖下去了,不过好在咱们还有别的菜品嘛,烤冷面、烤肠这些照样可以卖,他有本事就把猪肉也给控制了!”
几天之后,薛蓁蓁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作一语成谶。
自从轻食秘籍公开之后,柳县陆陆续续开起了好几家轻食店,不过确实如薛蓁蓁预料的那般,餐品的口味并不能和食在山水间相比,装修风格也完全低了好多个档次。
不少图新鲜的食客因价格便宜去过一两次,之后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食在山水间。
只是食在山水间因为全是素食,菜源供应是阙妆在提供,并不受到严公公的影响。
但是其他的肉类却全被限制了。
也就是说,按照薛蓁蓁之前的设想,味蕾小径不卖炸鸡,改主销售烤冷面的计策也失效了。
在暂未寻找到解决办法前,她只得先将味蕾小径关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日日要向县衙提供的肉罐头便只能搁置了。
衙役们都习惯了吃薛家的罐头,陡然让他们换成吃杂粮干饼,顿时个个都苦不堪言。
白宴茶也因此找过钱掌柜不下五次,却都让他打马虎眼给支开了。
直到昨日。
严公公依旧戴着一顶斗笠,从密不透风的马车上下来,刚想踏进崇胜酒楼,就被一个如燕般轻盈的身姿拦住了。
陆炎执剑挡在他身前,礼貌地躬身行了一礼。
“严公公,可有时间?县太爷求见。”
严公公从斗笠纱帘后看见一个英姿玉立的男子从旁缓步而入,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大人,钱掌柜应该劝过你了吧?皇家的事,不要多管闲事,除非——你不想要这顶官帽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癫狂,若是薛蓁蓁在场,必会评价这声音难听得像是被压扁的橡皮鸭。
白宴茶微眯双眸,带着些绯色的眼尾上挑成好看的弧度,嘴角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却比面无表情还可怕。
“哦?在下还真不知道这皇家的事,什么时候成了严公公一手遮天了。”
在没人看得见的斗笠之下,严公公的脸拉了下来,瞳孔变得浑浊而阴鸷。
“白大人,此处远离京城,你一个小小县令,就是死了,圣上也怀疑不到咱家身上来不是?”
这便是威胁了。
白宴茶神色微动,沉默不语地往旁撤了两步,主动退到了石狮子雕像后边。
严公公将此举看成了退步,顿时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
“也算是识趣,回去咱家会给圣上多提两句的,你就等着升官吧。”
说罢,他大摇大摆地朝崇胜酒楼里走去,神气可见一斑。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陆炎才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大人,咱们真就不管了?”
白宴茶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有趣,剑眉微挑道:“你不是挺想我升官吗?”
陆炎瘪了瘪嘴,闷闷不乐地将佩剑别回腰间,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他垂首捏了捏自己的荷包,小声嘟囔道:“可这样也太憋屈了,再说了,你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做好官呢,再不济,看在蓁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