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官银?私下交易那可是死罪啊!”
严公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竟有人拿了官银第一时间不去融成碎银,反而大大方方地装在身上。
“这……”他看着薛蓁蓁手中的那块官银,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贤远脸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严公公,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严公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战栗不已。
“冤枉啊!奴才冤枉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决定将锅甩出去,伸手指向薛蓁蓁,“这都是她一手谋划的!这官银肯定是她偷来的,不对,是白宴茶给她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爬到顾贤远脚下,全然没有了往日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儿,又因为顶着红肿的额头,看起来颇为滑稽。
人群中有些年纪小的孩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但严公公此时也无心去训斥了。
“殿下,真的和奴才无关啊!”
“滚远些。”顾贤远懒得再听他这些胡搅蛮缠,嫌弃地挪开了脚,“脏了本王的鞋。”
严公公不死心,又往顾淮安的脚底爬去:“景王殿下,您要为奴才做主啊,这肯定是白宴茶的阴谋,他想拆散您和薛小娘子才这么做的!您要相信奴才啊!”
“少巴结我家殿下,当初你害他的时候还不够狠吗?”魏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顾淮安身侧,见严公公伸手拽自家殿下衣角,便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踢开了。
顾贤远也看得烦了,揉了揉绷紧了一下午的眉头后,冲魏翼招了招手,示意他将人处理掉。
魏翼难得亲自给皇帝做事,当即“哐哐”一顿行礼,末了还秉着佩剑扯着嗓门说了句:“必不辱圣上使命!”
他这声音极大,闭嘴后众人似乎都还能听到空气上方还盘旋着尾音。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几乎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后,百姓们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呼喊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贤远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第一时间冲薛蓁蓁看了一眼。
薛蓁蓁神色也挺微妙的,不过还好因为跟着群众一起跪下了,此时正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的脸。
“起来吧。”顾贤远看着这群乌压压的人头就头疼,冲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这群围观群众起身后,一见顾贤远阴沉的脸色,多少都熄了凑热闹的心思,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几乎马上就是拔腿就跑,生怕落在后面惹了圣怒成了倒霉蛋。
薛蓁蓁本也想趁着混乱溜走,却冷不防被叫住了。
“薛娥姑娘,请留步。”
她闭眼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转过了身,同时气鼓鼓地朝顾贤远身后的魏翼瞪了两眼。
魏翼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此时正热火朝天招呼着侍卫们按住严公公和李家千金往府里押送,丝毫没注意到薛蓁蓁朝他投来了快要吃人的眼神。
顾贤远会错了意,以为是她在生自己的气,不由得语气一软。
“抱歉,先前骗了你。”
薛蓁蓁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陛下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之处,用不着跟我等草民道歉。”
顾贤远听她语气疏远,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草民”的,胸中有些闷闷得发疼。
“这里不是京城,不必如此拘谨。”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刹后,他徐徐开口:“若是可以,你还当我是寒王便是。”
薛蓁蓁没想到像顾贤远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说出这话,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复,呆怔住了。
“啊?”
正当她发愣之时,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白宴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牵起她的手后,轻咳了两声将她揽入怀中,头斜倚在她肩上:“阿姐,蓁儿头好晕。”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在她耳旁晕开,有些钻入了她的耳廓,有些钻入了她的领口,缱绻得发痒。
薛蓁蓁脸顿时红得发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光天化日之下,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画面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病中的妹妹靠在自家阿姐身上,实在是姐妹情深。
顾淮安立马关切地凑了过来,插在了顾贤远与两人之间。
“蓁儿,要不回府歇一歇吧?”
白宴茶摇了摇头,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用虚弱的气声回道:“我只想回店里。”
顾淮安为难住了,只得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顾贤远,意思是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顾贤远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姐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但眨眼间又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于是将气撒在了旁边无辜的顾淮安身上。
“你在京城时不是说这辈子非薛蓁蓁不娶吗?刚才怎么还能被别人给蒙骗了去?”
顾淮安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还没想好怎么为自己辩解,就立马收到了一句令他感觉天崩地裂的话。
“朕看你与她缘分未到,这婚事还是往后延延吧。”
说罢,他一挥袖,不再理会原地的三人,头也不回地往食在山水间走去。
顾淮安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像只被人抛弃了的落水狗。
反观白宴茶,此话一出,他脸上病色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不再倚靠在旁边人身上就能站稳了。
薛蓁蓁刚想趁机将握得有些酸麻的手收回来抖抖,没想到刚一使劲,就又被紧紧地扣了回去。
“我只是想……”
“别动,乖。”
她欲哭无泪,但也只好任由他握着。
白宴茶轻声温柔地跟她说完后,随即面无表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