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空气中的铁腥味到达了极点后,血迹逐渐凝固,躺在地板上的温热躯体逐渐变得冰凉。
符仪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昏鸦回巢弦月高悬后,他终于确认了——
眼前人是真的死了。
“哈哈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回响着,比地上的尸体还要可怖百倍。
他倒不是因为高兴,反倒觉得有趣。
在今日之前,他几乎从未怀疑过自己身为主角对这个世界的把控力。
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不管是人脉、权力,他只要一招手,多得是人前仆后继地甘心成为他的垫脚石。
但是薛蓁蓁让这一切全都变成了镜花水月,梦中泡影,就因为她拥有比自己更高级的剧情掌控力!
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笑声逐渐止住,符仪看着眼前的尸体,忍不住踢了一脚泄愤。
血迹溅上他的衣袍、袖摆、脸颊,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那狗皇帝现在身边没几个靠得住的人,正是他等了这么多年最好的下手时机。
若不是薛蓁蓁从中作梗,他今日便可回京称帝,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便完全属于他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
薛蓁蓁不过是念枝自己找的寄生宿主,凭什么能在这个世界凌驾于他之上?
他踱步走向窗沿,眸色变得愈发阴沉,此时若是有活物踏足他的视线范围内,不出片刻便会被他绞杀。
可他却在看到楼下如蚂蚁一般走动的人群时停住了。
倒不是突然起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与其和薛蓁蓁处于对立姿态,不如跟她合作,等套出她的秘密后再想办法将其除去。
符仪睫毛低垂,望向自己透出骨头的右手,眸色冷漠。
若是再贸然出击,恐怕被反噬的结果就不是一只手了。
他将袖一抖,重新将手收回袖中,冷哼一声后,将木窗合上。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不急于这一时。
此后的几日。
除了必要的进食之外,符仪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步不出,甚至连窗户都没开。
他必须得制定一个万全之策,保证薛蓁蓁能为他所用。
至于那具惹人生厌的尸体嘛,早就让严公公处理了。
不得不说,严公公这人虽然圆滑老套,但办事起来却雷厉风行,也不枉自己捞他一命。
“主子,小兰死了,你身边也缺个服侍的,要不要小的再给您找个贴心些的?”严公公做完事后回来复命,整个人跪趴在地上,眼睛却偷偷往上瞧着符仪的脸色。
“不必。”符仪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指了指旁边一把空椅子,“坐下吧,还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严公公却没有立马起身,而是依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主上直说便是。”
符仪见状也不再勉强他,往后懒散地靠着。
“从今日起,你需要每日监察薛蓁蓁的行踪,并及时汇报,记住了?”
严公公连连应道:“这是自然,主上交代的事,小的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
“去吧。”符仪摆摆手,整个人往后一靠,半边身子都隐在了暗处。
严公公刚想领命谢恩起身,却又听到头顶传来符仪冷冰冰的话语。
“对了,切忌让她发现你。”
“小的明白!”
而这几日,另一边……
薛蓁蓁一直心神不宁,也根本没心情继续当阿姐和圣上的电灯泡,几乎一有时间就往县衙跑。
符仪既然已经盯上了她,那她便不可以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排除危险才行。
这日,店铺刚打烊不久,她便提着灯笼进了密道,准备和白宴茶再度试验主角光环的使用效果。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她便已经走到了密道尽头,刚想抬手敲敲木板,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响动。
“十二,这么多年没见,原来你还活着啊。”
她心陡然一跳,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是符仪!
她赶紧熄灭了灯笼,在漆黑的密道里屏住了呼吸,只听得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们两人对上了!
怎么办啊!!!
薛蓁蓁急得手足无措,刚想强行伸手将木板上的花瓶顶翻,就听得上方传来了白宴茶泠如清泉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擅闯县衙出现在本官面前,你不怕挨板子?”
这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但她却听懂了。
此时不能出去。
白宴茶放下手中的笔,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落地花瓶旁边,踩住了那块活动地板。
符仪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没直接用言语点出来,只是嘴角往上挑了挑。
“师弟,这么多年未见,你依旧是这么死板啊……”他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娘亲竟然单独给你做了张这么好用的□□,这么多年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很累吧?”
白宴茶琉璃似的眸子闪了一下,隐在浓密鸦羽覆盖的阴影中。
“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符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别想着挣扎了,你当年功力未失时便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更是废人一个,你想怎么做?”
白宴茶捏了捏袖中藏着的匕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按照符仪所说,自己确实没有希望与他对战。
但是有了蓁儿,事情便大不相同。
这也是两人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