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段逸坐在姜抒晨的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
冬天的白金色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的皮肤着上了薄薄的一层蜜。
他轻抚过她瘦削的手背,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姜抒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段逸眉心微微动了动,轻声唤她:“小姜。”
姜抒晨咳嗽了一声,转动脖子,看见段逸之后,她问:“这是哪里?”
“医院。”他坐得近了些,“你在公司晕倒了。”
姜抒晨胳膊支着床想坐起来,被段逸及时地扶住,按了回去,眼眸被关切染得很深,“你需要休息。”
“我这是怎么了?”
“给你做了检查,指标都正常。”段逸给她理了理头发,“问了你的同事,我们推测你是惊恐发作。”
姜抒晨瞪大双眼,一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们和你说什么了?”
段逸垂下眼眸,道:“我都知道了。”
姜抒晨心里一凉。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姜抒晨一把掀开了被子,坐到床边就要下床,“我和盛舟怎么可能有那种关系。”
段逸抬起了眼皮,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再谈此事。”
姜抒晨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问:“你不相信我对么?”
段逸轻叹一口气,咬牙道:“我只是在头疼怎么给他们一波教训。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我不能坐视不理。”
姜抒晨心里的急切和被误会的恐惧瞬间融化。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段逸会抛弃她,认为她真的是插足上司婚姻关系还挑衅原配的恶毒小三。
她垂下肩,眼角有点湿润。
虽然心情坐了个过山车,大起大落,但手上却没停着。她打开邮箱,把从佟玥手机里发出来的视频找了出来。
“不用头疼。”姜抒晨将手机递了过去,“你猜这是什么?”
段逸疑惑地点开视频。
看完,他的眸光闪了一闪,“在你的镜子里放偷拍摄像头的,是盛舟。”
姜抒晨点头,“没错。”
“趁现在,报警。”段逸当机立断,说道,“别给他有销毁证据的机会。”
姜抒晨拨通了女警的电话,把情况向她做了说明,对方表示会尽快出动,对盛舟进行调查。
打完电话,姜抒晨的心头松懈了些许,疲乏趁机向她袭来。
她打了个呵欠。
段逸问:“要睡一会儿吗?我守着你。”
姜抒晨看向他——一身白,眼神温柔如同春日里缓慢流动的河水,正忧心地注视着她。
这样美好的,干净的,神明一样的男人,会在她糟糕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就好像做梦一样。
她伸出胳膊,手心覆在段逸的手背上,说:“我不想睡觉。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当然。”
言毕,段逸给姜抒晨调整了枕头的位置,让她舒服地靠在上面。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非常大?”段逸问,“你的心率在静息状态下是一百零二,但是心脏确实是健康的。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焦虑症的原因。”
这些天她过得确实不开心,精神绷得很紧,无可辩驳。
“是,来新的组本来就顶着压力,外加这些事……”
她不用说明白,段逸也能懂她所谓何事。
“我了解你想在业内做出成绩,但是精神健康不能忽视。”段逸温和地提议道,“有空我带你做个检查,好不好?”
姜抒晨摆了摆手,“我没关系的,暂时还能应对。适应了就会好的。”
“那,”段逸拍拍她的手背,“找房子的事儿就先搁一搁?”
他的话总是很能蛊惑人心,姜抒晨嘴上很想拒绝,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决定同居。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温顺的“好的”。
段逸轻笑:“不必有心理负担,照顾你也算是一种义务。”
姜抒晨看着他的笑,眉眼弯弯,动人得像皎洁的月光。她心尖传来刺痛,忍不住问道:“段老师,这么多年过来,你不累吗?”
段逸听不出她这个问句的真正意图,道:“工作太忙的时候是会感觉累的。”
“我说的不是工作。”姜抒晨说,“是精神。”
段逸有了一刹那的怔愣。
但他很快用浅笑把这短暂的恍惚给压了过去,“精神上还好。”
他不愧是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社牛,根本看不出来表演的痕迹。但姜抒晨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辞。
她趁着他不注意,拉过他的手腕,将衣服推了上去。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最新的伤口上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而在它之下,则是层层叠叠的褐色疤痕。
看着让人产生锐利的幻痛,但好在,自从上次被她发现之后,没添过新的伤。
她默默地将他的衣袖扯下来,盖好了手腕上的伤口。
“能回一院本部工作我特别高兴。”段逸说,“所以最近心情还不错。你不用担心我。”
姜抒晨犹豫着,问:“一定要去本部么?”
段逸肯定,又问:“怎么了?”
姜抒晨差点露出马脚,赶忙扯了个借口掩盖:“你去本部的话,住这儿不方便通勤,是不是得搬家?”
“不搬。”段逸豪横地说,“本部在市中心,从我们家过去可以走直线,也就半小时。”
“我们家?”姜抒晨对这个称呼有点喜欢又有点不好意思认领。
“目前是你和我的家,”段逸道,“那不就是我们家么?”
*
午休过后,段逸将姜抒晨送回了公司
姜抒晨一进十二层的办公区,众人的目光就像连天发射的弓箭一样,扎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非常震惊。
试想,谁能在经历过上午的风波之后,还能平静地回到这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