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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此刻躺在了她的手心里,冰凉的,捂不暖。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从段逸出事至今,过去了三个多月。上京姗姗来迟的春天都已经进入了高.潮,世界热热闹闹的,花往死里开,五彩斑斓招蜂引蝶。人们的衣服越穿越少,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吵闹又欢乐。

唯有段逸,被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留在婚礼和生日前。

这三个月,姜抒晨很少流泪,就算是难受得狠了,也就是默默哭一会儿。因为她始终相信,他终有一天会醒过来,和她说,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然而,不会了。

她在空荡荡的家里放声痛哭,把积压了三个月的情绪疯狂地宣泄了出来。

哭到累了她就躺在客厅的地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让眼泪从眼睛里流出去,流进头发,再流到瓷砖上。

她想,她现在是个痛苦的水母,除了咸咸的泪水,什么也没有。

她哭到全身抽搐,最终累得在地上直接睡着了。

再睁眼,是凌晨三点钟。

她从地上爬起来,在黑暗中爬上楼,来到了段逸的房间。

严格来说这不只是段逸的房间,而是他们的卧室。在段逸出事前,他们都是同床共枕的,亲密得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咪。

那时她喜欢缩在他怀里睡觉,脸贴着他的胸口,可以闻见他的香味,还能听着他的心跳,安心入眠。

她走到灯的开关前闭着眼睛开了灯,幻想灯亮后,段逸会从被子里钻出来,把她吓得飞窜。

缓慢地睁开眼,床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想他想得发疯,便打开了衣柜,找了件段逸常穿的衣服,抱在怀里躺到了床上。衣服上有段逸的味道,在似有若无地安抚着她。

她一整天滴水未进,又哭了许久,体力消耗到极致,很快再次昏睡了过去。

*

一个月后

姜抒晨从加拿大大使馆出来,沿着小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她穿了件黑色的长袖连衣裙,风扬起她浓黑的裙摆,也吹动了她剪短的头发。

走不多久,她来到了中央区著名的商圈。密斯西贡的广告在大屏上投放,撩起了她刻意回避的记忆。

她便自虐般地进了密斯西贡餐厅。

现在刚早上十点半,店里一个人也没有。黎玉容坐在角落里看着一本纸质书,听见姜抒晨高跟鞋的动静,她抬起了头。

这几个月,Arvin时不时就带着她来探望段逸,也常见姜抒晨。然而双方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上个月的事儿了。

黎玉容刷拉一下站起来,不顾掉到地上的书,跑过来握住了姜抒晨的手,“晨,你最近怎么样了?”

姜抒晨笑着摇摇头,“我下周就要走了,来和你们告个别。”

Arvin从后厨掀开帘子出来,听见姜抒晨的话,忙问:“走?要去哪儿?”

姜抒晨:“加拿大。”

Arvin垂着手,落寞地“哦”了一声,然后强打精神,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来盘饺子吧。” 姜抒晨说,“就是之前你们让我们试吃的那个。”

黎玉容催着Arvin去做,自己拉着姜抒晨到了露台。

白天的景色与夜景比,稍稍逊色。失去了五颜六色的闪烁灯光,城市天际线和建筑群是灰蒙蒙的蓝色,单调寡淡。

黎玉容看出她眼中的哀伤,便悄悄地离开,不再打扰她。

饺子的味道和上次他们来吃的时候一模一样。恍惚之间,她好像能看见段逸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给她夹菜,讲一些琐碎的趣事。

他的梨涡浅淡,在英俊中调和了一笔超越了二元性别的甜美。

她怔然看着对面的座位,想和他说什么,他就逐渐淡去,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一想哭,嗓子就发酸发紧,食物难以下咽,胃里也会冒出一股不知源头的饱胀感。

她只吃了半份,就吃不下了。

走到前台结账,黎玉容说:“会员卡还有余额,就不必再额外付了。”

姜抒晨:“我哪来的会员卡?”

黎玉容:“总之你有。”

Arvin在收音机上点了点,说:“付好了。”

姜抒晨虽然疑惑,但没有精力支撑自己询问详情。她转头要走,突然被黎玉容叫住。她匆匆忙忙地钻进厨房,又出来,跑到了姜抒晨面前,塞了个荷包一样的东西到她手里。

“我们越南春节第一天要买盐来祈求平安祥瑞。”她说着,合拢姜抒晨的手,“这个福袋我从高中就戴着的,一直庇佑着我。我给你装了一把盐,祝你以后无论在哪里,都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她笑着流泪,与他们挥手,离开了餐厅。

走在路上,她点开了密斯西贡的公众号,查看自己的会员信息。开通日期是十月一日,也就是她和段逸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天。

点进账单,她看到了一串数字,与她印象里那晚晚餐的总价相吻合。

她猝然明白了这个会员是谁开的,也明白了那天晚上根本不是什么店长免单,而是段逸故意要求的。

她拿着手机,在繁华的广场上呆立,又哭又笑。

她又看见了那晚在楼下手牵手向地铁站狂奔的他们俩,她遗憾,当时真的一心只顾着赶末班,没多看看段逸眼睛里倒映着的,灯火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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