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正如剪秋先前所说那样,作为补全药方的交换,她会为我献上忠诚。不得不说,有一个丹鼎司副院使兼罗浮魁首作为左膀右臂实在让人放心,至于她会不会梅开二度转投另一个人把我反手卖掉根本不是我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她还能投靠谁呢,至少在仙舟,能够有底气与丰饶叫板的只有巡猎。
但是罗浮的巡猎阵营,换句话说哪怕再过几百年还是我方的天下。剪秋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逐利的人,背刺了妹妹投靠哥哥这种迟早要被清算的事情她再怎么样也得等我出事了再做。别的不清楚,至少我觉得作为玉清君,我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哪怕是冲着我的龙髓都不会让我这么容易死掉。所以优势依然在我!
丹枫不止一次告诉我,说方壶来的六个护卫是彻头彻尾玉清君的人,大可放心托付性命。在一开始我还没什么感觉,以为只是六个跟在大小姐背后一起出街指哪打哪的打手,后来我去云骑军校场观摩了几次景元和他们的对练,其中据说“最不善战事”的天枢和他打了个平手。
当天轮值近侍的天相告诉我,说在方壶丹鼎司挂名当了几百年咨询顾问的度厄星君如果被允许用药物作战的话,景元大概上台没一分钟就得跪。
没办法,物理防御对魔法伤害堪称零抗性这是事实。
至于本就担任过方壶伏波将军副手的天梁……我只能说她作为数字生命,凭借玉兆系统的算力同时操控二三十把兵器追着景元跑真是相当绝妙的场景,足以视为价值百亿的名画。哪怕景元是我哥,我坐在观众席也笑得超大声,甚至仗着不会真的伤到对方而和丹枫一起积极拱火。
之后天府接下剑首镜流一击“无罅飞光”时都没有天梁那个极简版王财让我惊叹。确认玉清君的六个护卫的确有能力保护我之后,景元顶着他们按捺着杀气的目光把一双毒手伸向我的脸,又捏又搓发泄刚才被我狠狠嘲笑的不爽,随即揽着坐在一旁的丹枫的肩膀把他捞去校场比划比划。应星作为云上五骁之一立于我身后,和同样在工造司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近侍就锻造攀谈起来。坐在另一边的白发狐人身后的尾巴甩动几下,横在我身后,隔着衣服都能想象出毛绒绒的触感。
“阿棠——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上次送给镜流的点心方子我很喜欢。”名叫白珩的骁卫笑着说,然后凑到我耳边悄悄告诉我,“剑首大人虽然没有言明过谢意,实际上很关注你哦。”
不仅仅是云骑军的合作者,也并非单纯将我视作教导弟子的附带责任,镜流对待我的方式也从长辈对晚辈变成地位相当的友人,只不过关照的方式实在隐晦。由我负责为云骑军采买的后勤物资从简单的建材扩大到药物,需要向天舶司递交的一套文件流程也不再繁琐。玉清君的护卫登临罗浮,没道理仙舟罗浮的剑首与龙尊龙师会一无所知,如今却无一位持明尊长登门拜访,其中未必没有丹枫和镜流的运作。这样看来,在我准备从神策府附近买房的时候大开方便之门说不定还是最明显的优待。
玉清君的尊号暴露在云上五骁面前,丹枫也避着我和战友谈起过有关持明族玉清君的往事,得到他们五人的关注并非意料之外。
……只是和药王秘传之间的联系得小心谨慎。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他们莳者之间的小团建我基本不去。本来也就只参加一个魁首出席的动员大会,现在人家魁首和我站在一边,更没必要出门。宅在家里不香吗,是账本看完了还是旁支的幺蛾子摆平了,让那群人以为我在巡猎内部水深火热挺好的。
我上次取活髓给养父母续命的事情最终还是在丰饶民内部传开,这等彻头彻尾“将生死置之度外”,“把十王司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疯狂举动让那群丰饶民更加确信我是信仰慈怀药王的人。更不用说最近刚刚又为几个核心成员所探听到的玉清君身份还有前来履职的护卫。
司命、延寿、度厄、司禄、益算、上生,哪一个都或多或少在祈求平安与长生。
“说起来,令使对您也多有关注,玉清君。”剪秋手上拿着刚刚出炉的药物解析报告,轻描淡写地在我耳边砸下一个大雷。她说我自愿,或者说被自愿加入药王秘传的时候,作为丰饶令使的倏忽就对她下达过指令,无论我是否忠于药师,给求药使造成多大的损失都要留着。
“那个时候我尚未明晰令使此番言语的用意,现在看来倒是早已有所图谋。”
我想起白芨说过景元远征返航时遭受的埋伏出于倏忽之手。
“所以他正是因为我才会——”
姿容华贵端方的白发女人微微颔首:“正是。”
丰饶的令使不在乎我的信仰究竟是献给药师还是帝弓抑或者早已作古的龙神,他想要得到的只有玉清君,仅此而已。
天机给我科普过玉清君在三位星神之间辗转的几世光阴,尽管我一直觉得她的转述一定经过了自行筛选内容,剔除十八禁部分的环节。
巨龙的创生,药师的赐福,帝弓的倾心,开拓的驻足。听起来像编的,但其实不是编的,以他们主厨的程度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对我说谎。如果这不是我曾经某一世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要以为自己是宇宙万人迷。再加上持明族转世就把记忆删档格式化的设定,我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渣了所有人的罪恶的女人。
丰饶令使和我一逃一追大概率插翅难飞,巡猎令使每天晚上都在我床上当八爪鱼缠得我喘不过气,持明内部修建有祭拜玉清君的庙宇直到现在还有人去放贡品,环游宇宙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还在旅途中死了。
我:……
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制裁我,至少不应该让我深陷六千年前遗留到现在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