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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3 / 3)

大财主秃顶上的几根头发,也是觉得好笑,又听方俊华说:“那大财主也是,大公鸡打鸣是天性所然,就像我爬——”看了王静一眼,却是忍了,继续说:“这大财主火从心起,在院子里找了把大扫帚,追着那大公鸡就打!那大公鸡吓了一大跳,也不知这大财主为何如此动怒,但自己生命在此一线,也不顾得去想了,飞跑起来,就飞到了高墙之上。它也是太得意了,也忘了自己是兽生的身份了,目倪着大财主,忽然就又仰起头,拱起屁股,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大财主喊道:‘头——癞——癞——,头——癞——癞——’”

那闻名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俊华也是笑,闻名的笑声也是给了他无限鼓励,又说:“这时,那大财主见那大公鸡这般模样,更是气恼,可大公鸡站在墙上,他又打不着,便拿着那大扫帚,往大公鸡的身上砸去。那大扫帚从大公鸡的头顶横过,差一点就铲掉了大公鸡的脑袋。那大公鸡又惊跳起来,展翅一飞,飞到了一棵大树的大树杈上,心里也是纳闷儿:‘这主人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怪我爬母鸡背爬多了,嫉恨我呢?’却也更为得意,居高临下,又像是故意对着那大财主,拱起屁股来,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是几声:‘光——秃——秃,光——秃——秃——’。那财主听得,差点没气昏过去。”

说到这,叹息一声,说:“俗话说,鸡不和人斗,猪不和狗斗。这大公鸡虽也像它主子一样,平素里骑在母鸡的背上作威作福惯了,却也是低估那大财主了。原来这大财主身上却是有一钥匙串的,那钥匙串上却又有一把假公济私得来的极为锋利的水果刀的。他这水果刀自可以用来削苹果,也是可用来杀鸡的。”

初时,闻名听得方俊华的开篇语时,便隐隐觉得不对,直至听到“身上有一钥匙串,钥匙串上有水果刀”时,内心便是一片豁然。这笑话固然确是笑话,但这笑话里确是藏着一把又一把的刀的,不由拿眼睛去看陈少则。那眼里既有对警察的传统敬畏,又有着一种少女才有的怯意,见陈少则仍只顾玩那钥匙串,心里又是惊诧,又是不解。便又聚精会神地听方俊华说故事了。

这时方俊华又说:“那刀扎在苹果上,自然痛不出声,可扎在大公鸡的脖子上,却是惨厉凄鸣。那大财主的心太也狠毒,杀死了大公鸡不算,又扒光了大公鸡的毛,用那锋利的水果刀,自肚腹而犁开,掏出了内脏,便扔在那火坑上的一口砂锅里,自然是要煮来吃了。不一会,那砂锅里便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鸡肉香,便又觉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便走到砂锅前,揭开盖子,不由的便傻眼了。原来那沸水炖着那大公鸡,在那‘秃秃秃’的发出声响。那大财主一听,顿时气得五窍冒烟,一脚就把那砂锅踢翻在地,嘴里骂道,你这兽生,你死了还不甘心,还直骂我秃秃秃的。这时,大财主家的一条大母狗跑进来,便要去叨那大公鸡,那大财主又不肯,便拿了墙角的一根捶衣棒,便去打大母狗,那大母狗也是气恼,心里说,就许你吃大公鸡,就不许我吃?便对着大财主狂吠起来。那大财主哪里受得了这刺激,顿时两眼翻白,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就一命呜呼了。”

闻名听到这里,便是拍了两下手掌,却是再也不敢拍第三下了。

“小妹妹,你知道大财主为何就此死了吗?” 方俊华看了陈少则一眼,问闻名说。

闻名也是看了陈少则一眼,却是不便说。

方德华见闻名不敢说,也知道他是顾及到陈少则,便说:“那大公鸡第一次骂大财主几根根,第二次骂大财主头癞癞,第三次骂大财主秃子秃子的,他倒也是不那么气的,因为他毕竟把大公鸡用水果刀杀死了,泄了私愤,可后来,他家的大母狗,为了和他争大公鸡吃,竟然也骂他。这大母狗一骂他,他最是受不了,就这样一命呼呜了。”

方俊华在说笑话时,车厢里多有无聊之辈,也便过来听故事了。这样一来,首先还只围了两三个人,后来便越聚越多了。这时,听笑话的人当中有人说:“大公鸡死了都在骂,大母狗没骂,大财主怎么反而气死了?”

“怎么就没骂?”方俊华看了那人一眼说:“大母狗骂大财主是骂的最凶的。你听,光,光光的,光,光光的。大财主听了,就不一命呼呜了?”

闻名在脑里想想那情景,倒是想笑,却不敢笑。然而周边所听之人,怎么又晓得这其中的难处?因此,方俊华一把这题破出来,人人回想起大财主赶着大母狗,大母狗又对大财主狂吠的景象,便都大笑起来。那不同的笑声便是把整个车厢都震动了。

原来这车途之旅极是枯燥乏味的。车上之人,不是就着座位打盹,就是看看小说,或者像王静一样透过车窗玻璃看外面的风景,要不然就是四五个聚在一处玩扑克。然时间久了,那打盹的再无睡意,那看小说的也困了,看窗外的也觉无趣了,玩扑克的不如己意,也闹个不欢而散了,便都想在这晃晃荡荡之间找个寄托来,消磨时间。看到这边有人说笑话,也便来听。然而这听笑话的人当中,固然有听笑话者,却也多有借听故事之名,实则是要目睹闻名的天真烂漫,更是要窥览王静的秀色艳情,奇峰淫臀的。

那窥探秀色艳情,奇峰淫臀之人忽然听得大家在笑,也便跟着笑了起来,那自然是不知为何笑而笑,谁又是可笑而可笑之人,谁又是可笑而可笑之事了。

在大笑声中,方俊华侧头去看王静,见她把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一头又浓又黑的长发温顺的如瀑布般的起伏着垂在她脑后。那脑袋兀是在颤抖,肩部在耸动。往那车窗外一看,原来火车已然停靠车站。那站台上却有个头戴白帽,腰围围兜,手推零食车在吆喝叫卖的妇女,一个四岁模样的小男孩尾随在她母亲的手推车后面,手里拿支玩具枪,跟几步,踮几脚,只是要用玩具枪去挑推车上的一个红色的塑料桶。忽然,那塑料桶直翻下来,一下就套住了那小男孩的小脑袋。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睛却又看不见,一时又叫不出声来……,又拿两手去取套在头上的塑料桶,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原来王静笑的,不是这里面的,而是那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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