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她喊了一声,那人形生物一动不动并不回答。
不会死了吧,暮那心中嘟囔,往前更近了些。
直到两人面对面只有三步距离,他才如梦初醒般僵硬地抬头。
他的额发很长,暮那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唯有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系统,是他吗,没搞错人吧?”
“是的主人,他就是东方界正神——音无月的孩子。”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暮那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她试探着伸出手,帮他拨开遮住他双眸的额发。
他有一双形状很温柔的眼睛,垂眸尽显悲悯,如琉璃似的金色眼瞳机械转动,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暮那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本以为他仍不回应自己。
“无名。”他声音沙哑,细弱蚊蚋。
“你的家呢?”
“无家。”
堂堂正神之子没有家就算了,竟连名字都没有,这也太惨了吧,暮那轻轻叹气,向他伸出手。
“好巧,我也无家,要不要我们一起流浪?”
少年轻轻扫了一眼,略微皱眉撇过头去,没有再理会暮那。
“系统,这孩子不愿意跟我走,怎么办。”
“主人!绑他走啊,他现在可没你厉害,打不过你的!”
暮那无语,这系统的性格倒与自己从前不谋而合,都是简单粗暴型。
“行吧!动手!”
她拉起少年的手腕,仔细地观察着那镣铐,看似只是普通生铁,却分外沉重。
暮那催使邪力一探,发现锁链里头竟有共鸣之音,里头有十分浓郁的邪气涌动。
不愧是最古老的邪神,以如此浓厚的邪气铸锁,不仅能死死困住猎物,还能在断裂时及时得知邪气溢散。
若是硬来,只怕她们两人都会受伤,若是......
“系统,血镜灵已然重残,我能再绑定一个凶灵吗?”
“主人,您真是卸磨杀驴的好手啊。血镜灵为您出生入死,您转眼就丢下人家啦。”
“系统,我说的是再。”暮那辩解道。
“可以的主人,您邪力已然提升,自然可以绑定多一个凶灵。”
“我要绑定画皮。”
面前出现一个漂浮的肤色皮囊,难辨雌雄,长得却实在难看。
“画皮,你能包裹住他吗?”
“愿意为您效劳,魔女大人。”
皮囊快速包裹住少年,完美地复制出他的模样。
“正神的后裔,忍着点痛,得罪了。”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暮那将少年的双手双脚关节处都掰骨折,他却没有喊痛,甚至连闷哼都没有,暮那快速将他的手脚从锁链处退了出去,唯有画皮维持着被绑住的模样。
“画皮,把他吐出来。”
画皮将他推出来,他一个重心不稳,跌进暮那的怀中。
她看起来比自己要狼狈得多,掌心有被贯穿的深痕,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都似乎还未干透,刚听那奇怪的皮囊叫她什么来着?魔女。魔女与邪神又有何异?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关节。
她动作很麻利地接回去之后,便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不会痛晕过去了吧?”
暮那犹豫片刻,决定背上他带走,她走回深潭下,启动刚在潭边放置的锚点法阵。
邪光一闪,两人都回到了潭边,她小心放下他,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环顾着四周的骸骨。
“下蛾......”他低声沉思,却被暮那听见:“他死了。我杀的。”
少年第一次露出惊喜的神情,却只一瞬那双金眸又黯淡下去:“你是新任邪神?”
“我要是邪神,为什么要救你?”
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暮那轻叹一气,眼前少年的心墙比悬崖还高,走到他的跟前,将残月碎片递到他跟前:“给你。你应该认得,这是你妈妈的神器碎片。”
少年不可置信地接过,暮那看着他反复摩挲的模样复言:“我认为我不需要自证。但我要告诉的你是——我,暮那,西方界的常月之魔女,将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放在与所有邪神厮杀的赌桌上。这是一场豪赌,我不可否认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愿意和我同行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长久不言,正当暮那在心里默默和画皮说准备plan b强制执行时,他说了一声好。
暮那浅然一笑:“那么就从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开始吧。”
“魔女,你能给我一个名字吗?”
暮那认真地看着他:“西方界的规矩,魔女只会给自己的徒弟赐名。你要成为我常月之魔女的第四个......哦不,第一个徒弟吗?”
他点头,暮那思索了一会:“世界的世。从今天起,你就是常月之魔女的首徒音无世。”
暮那蹲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左手,往掌心印上一吻。
“你......你做什么。”音无世眼神四处乱瞟,有些手足无措。
“魔女之印。盖章认定了,阿世。”暮那一双紫眸熠熠生辉,他只觉得晦暗的心中似乎燃起了一点火花。
——
千岁绫枯坐在悬崖边,不敢松懈地关注着谷底的情况,虽然云翳遮蔽,她什么都看不清。
“千岁小姐。”暮那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她惊讶地回首:“暮那小姐,你怎么从那边上来的。”
“此处传送门缭乱众多,我第一次下去的时候便发现很多路都可通回悬崖。”
“可我也掉下去了呀,我什么都没看见。”
“千岁小姐,你其实并未下去,是幻境让你免受牵连。”
千岁绫似懂非懂点点头,瞧见躲在暮那身后的瘦小少年:“这位是?”
“他是音无世,被下蛾囚禁在谷底,有点怕生。”暮那看出他的窘迫,替他解围。
“原来如此。暮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