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伊迪丝睁开双眼的时候,首先是大面积的阳光慷慨而大方地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接着是空气中淡淡的黄油和小麦的香气。
她只觉得温暖和舒适,身上堆着暖和的拼布鸭绒被,墙壁上的铜制暖床器辛苦工作了一整晚,把整间宽敞的圆形卧室都填满了热气。
没有人放下帷幔,所以伊迪丝很清楚地看见了每个女孩露在鸭绒被外面的脸蛋——红扑扑的,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靠近天花板的圆形窗户外总是能见到摇曳的青草和蒲公英,前几天有人从后院移植了一窝漂亮的三色堇栽种在壁炉附近的窗户外,使每个从休息室路过的人都能抬头就看见这样漂亮的花卉丛。
他们看不见高耸的蓝天,却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明媚的阳光和亮丽温柔的微风。
“快看!”宝拉指着角落里的一处窗户喊道,“那里有一窝鼹鼠呀!”
几个新生一窝蜂的挤过去看,发现在盘根错节的灰褐色树根底下,有一处被挖出来的、舒服的土壤洞穴,这个洞穴紧靠着窗户玻璃,里面正横七竖八躺着几只粉嫩嫩的小鼹鼠。
它们太小、太脆弱了,还没有长出绒毛,也还不能睁开双眼,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等候着父母的归来。
“啊,这下不好了!”海瑟忍不住说,“现在它们生下了小幼崽,我们该怎么把它们挪走呢?”
“干嘛挪走它们?”伊迪丝问,“这是它们的家,应该就让它们留在家里。”
“鼹鼠是昼伏夜出的小动物,假如这附近没有足够的昆虫给它们食用,它们就会吃农作物的根,”海瑟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在这片地里种了一些土豆、胡萝卜和南瓜——等会儿我去找泰德商量一下好了。”
跟在海瑟走去礼堂的路上,柯特妮和丽兹开始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她们又如释重负地说:“这么看来,那个奇怪的声音一定就是鼹鼠丈夫和鼹鼠妻子在夜间给孩子们找吃的了。”
“什么奇怪的声音?”伊迪丝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有些疑惑地询问。
“你没有听见吗?”丽兹说,“昨天深夜的时候,我和柯特妮都听见墙壁里有窸窸窣窣的怪声,仿佛有人在走路。”
“可是当我们仔细聆听的时候,声音又突然消失了!”柯特妮补充道。
“也许是我睡得太沉了,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伊迪丝摇摇头,而一心一意追着空气中的奶香味的宝拉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打赌,我们今天吃得一定是奶油蛋糕。”
一言不发的海瑟这时回过头,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个时候才出答案呀?这可不算我们今天的赌局。”
“什么赌局?”宝拉感兴趣地追问。
“关于早餐吃什么的赌局,”海瑟说,“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距离厨房最近,每到新鲜食物出炉的时候,我们保准是第一批闻到的学生——所以,我们就定下了一个赌局,每天清晨都来猜测早餐会吃什么,假如你猜对了,就能得到——”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们已经到达了礼堂,而且不知为何,伊迪丝总觉得这些大孩子们有事情瞒着她们。
“我真想知道能得到什么,”宝拉兴致勃勃地说,“虽然我不在乎奖励,可是假如我撞运气猜对了呢?”
第一天,宝拉猜错了,长桌上摆着的不是奶油蛋糕,而是新鲜的牛奶麦片粥,加了一点茴香,带着股缠人的异域香味。
“你可以多吃一点儿,”宝拉对伊迪丝说,“这里的食物像是吃不完似的!”
“我在努力,”伊迪丝回答,“可是我的肚子只有那么大,我也不想一次性把肚皮撑破了。”
在开学前她还能够跑去公园运动的那段时间里,是伊迪丝吃得最多的时候,那时她吃得多、长得快,短短几星期就从骨瘦如柴的状态变为蕴含力量和活力的面貌。
可惜后来她被一扇大门关进四面墙壁的小房间里,一日三餐只能由贝琳达叔母发善心送来,诚然她没有使伊迪丝挨饿,但所能给予的也仅是她所认为小女孩应该吃的份量。
于是伊迪丝又发饿,困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渐渐地,她的食量又小了,泛红的脸颊再度变得苍白。
现在有宝拉不停地给她拿成堆的三明治和小松饼,还有抹了蓝莓果酱和覆盆子果酱的小圆面包,伊迪丝不得不把自己撑得叫唤,再把剩余的分给其他的同学。
没人知道赫奇帕奇的一年级学生们在第一天上课时撑得有多难受,至少包含伊迪丝在内,她见到不下三个学生捂着肚子进教室。
伊迪丝捱过了前四天的课程,她喜欢斯普劳特教授,不仅因为她是赫奇帕奇的院长,更因为她生性和善欢乐,在学习如何培育这些奇异的植物和菌类并了解它们的用途时,她还会带一些可爱无害的小盆栽给她们,叫她们放进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里。
接着共同排名第二的是魔法史和天文学,伊迪丝擅长读书,对这些复杂且繁琐的知识点记得很快,她能够很轻易的说出1709年巫师大会所推出的法案,也能背诵出星星的名称、运行轨迹及其卫星。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每天下课后的空闲时间,伊迪丝可以去大草坪,去后院,或是去魁地奇球场看大孩子们打球训练。
在霍格沃茨的短短一星期,她仿佛已经体味世间一切事物的美,她吃得饱、睡得暖,可以在草地上逆风奔跑,打滚儿,感受馥郁的青草香气弥漫在四周。
寒风钻进她的血管里,却能使鲜血热气沸腾,充盈在她的脸颊上,把皮肤都染成一种深玫瑰色。
到了星期四下午三点半,伊迪丝期待已久的飞行课到来了。
每个人都对飞行课表达出或多或少的期待,柯特妮说她以前有一把儿童扫帚,经常骑着骑着就出故障,好几次差点把她带进阴沟里去;
丽兹也有儿童扫帚,不过不止一把,她最喜欢的一把是专门漆成亮橘色的,当她飞在树林里的时候,扫帚尾巴会在空中留下亮晶晶的闪粉;
连奥斯顿也矜持地表示,他不仅骑过儿童扫帚,还骑过艾伯特的旧扫帚横扫五星——那把扫帚帮助艾伯特获得了魁地奇杯,后来他拥有了彗星220以后,就把它送给了奥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