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伊迪丝挣扎着寻找空气,但是她被淹没在一片阴影之中。
一声雷鸣般的噪声,如同铁锤重击铠甲,如同金属落地,或是……铁链摩擦在地面的声音。
唰啦,唰啦,唰啦。
一双手在黑暗的水里将她拖起,冰冷的水。
她伸手去抓。那个影子拥有自己的轮廓。她伸出手指,环绕到了一根冰冷的铁链。
它从她手中滑落,牵动了四肢。
铁链摩擦的声音伴随血液在她耳畔流淌,当远处一阵开关门声传来后,一个咬紧牙关急剧呼吸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然后,铁链消失了,无论是声音还是实体。
伊迪丝努力睁开双眼,但只能看见一片模糊。似乎有个温暖的怀抱,把她紧紧搂在胸口。
柔软、温暖,像——妈妈。
“可怜的姑娘……”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伊迪丝不知不觉因为这摇篮曲般的叹声再次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滴答。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
上面,一片模拟星空的陈旧贴图,一大块漆成米白色的木制天花板。
天窗外雷雨交加。
滴答,滴答,滴答。
雨滴落在紧闭的窗户上,留下深深的水迹。
伊迪丝坐了起来。她完成这个动作耗费了她的全部精力。疼痛穿过了她的每一块肢体和肌肉,这一切感觉如同一个被栓得太紧的螺栓。
她在一张床上,一张普通规格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绒被。她把她的双脚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到她的脚和她的手上都包扎着纱布,白色的纱布。
一个装着防水防风蓝色火焰的玻璃罐,肚子圆滚滚的置在床头柜上,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一个同样的玻璃罐,不同的是里面栽种着正发芽的泡泡豆荚——这一定不是麻瓜的房间。伊迪丝断定。
床头柜上还有两罐装着不明粉末的玻璃罐,她伸出手,用纱布外的两根手指把它们抓过来。
一罐银粉,一罐白鲜。
伊迪丝的心沉了下去。
一张回字形的地毯,深色胡桃木护墙板。所有的一切,线条简洁,一尘不染。唯一一个略显异常的东西是深藏于书桌阴影处的中型相框。
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么大的相片挂在墙壁上?
伊迪丝没有深究,或许是因为疼痛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她得去关注。
玛尔斯,魔杖还有她的扫帚。
去哪儿了?
沙沙、沙沙。咔嚓。房间门被打开了。
“啊,你醒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不。
伊迪丝胡乱抓起书桌上的一个东西——拿到手里才知道是一支用尽墨水的羽毛笔——但她假装那是一把刀,或者一根魔杖。
她的背部靠在床头,像一只猫一样发出咝咝的声音。她挥舞着一支羽毛笔,挡在面前,如同一个武器。确保女人能够看到它。
“如果你靠近我,我就会伤害你。”
“不要担心,你很安全。”女人说道,“我不是女巫。”
伊迪丝不敢确定那是否是一个不明确的冷笑话。
“睡了一天一夜,你一定饿坏了。”
女人端过来一个托盘。突然,一阵熟悉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激活了伊迪丝大脑里所有的快乐中枢。
熏肉、鸡蛋和黄油。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我睡了一天一夜?”伊迪丝抬头望向天窗,那里漆黑一片,只有闪亮的雨滴。“这不可能。”
“现在是凌晨的三点四十。”女人打开房间的灯,示意她看向书桌的老式钟表。
但伊迪丝看见的不止是时间,还有那张相片。
熟悉的四张面孔挤在镜头面前,相互打闹、嬉戏,仿佛在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他们之间更好的朋友了。
伊迪丝猛地拧过头,这才看清女人的面容。
她有一张甜美的脸,相当漂亮,但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那种令人联想到摇篮曲,使人见了就会闻到巧克力派、马上就要睡着的感觉。
而这种气质,在相片里的四人里,她只见过一个。同时,也是这个人在一天前,和她进行了殊死搏斗。
莱姆斯·卢平。
女人是莱姆斯的妈妈,这里是莱姆斯的房间,她睡在莱姆斯的床上。
“我——”伊迪丝感到瞠目结舌,“是谁带我来的?我的猫头鹰呢?狼——卢平还好吗?”
“是我带你来的。”
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从卢平夫人的身侧走进房间。
棕色头发,鼻子很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的猫头鹰受伤很重,但幸运的是,我对于护理神奇动物很有经验。现在它正在休息。你的魔杖和扫帚都在这里。”
他翻动房间门,门后显露出一把竖立的扫帚和架在隐形坐垫上的魔杖——伊迪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为玛尔斯,也为魔杖和扫帚。
不过她没有很快表现出来,只是警惕地说:“把玛尔斯和魔杖带来给我。”
出乎意料的是,卢平先生没有动。而是身为麻瓜的卢平夫人出去把玛尔斯抱了进来,还有伊迪丝的魔杖。
看着被纱布包裹成一个圆柱形的玛尔斯,她把脸贴向玛尔斯,感受到微弱的温暖和小小的起伏,伊迪丝的眼泪如洪水般汹涌喷薄,洒满了她的脸颊,浸湿了纱布表层。
“谢谢……谢谢……”
卢平夫人也哽咽起来,她扭过头,把脸埋进丈夫的怀里,小声抽泣着。
卢平先生顿了顿,他的情绪也很低落,但他等不及她们的哭泣声变得微弱,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认识——他?”
“谁?”伊迪丝用手掌擦拭着脸颊,把手上的纱布也浸湿了。
“那个狼人。”卢平先生的语气很沉重。
伊迪丝望向两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同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