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头有点晕,但也就一点。灵酒果然是好灵酒,就算醉倒也绝不会有头痛之类的宿醉感,秦令雪晃了晃头就恢复了清醒:“我睡着了?……这是几个点了?”
他推门而出,院中也是夜景,很显然是半夜了。遂拿出灵犀玉牌——是的,灵犀玉牌有时间功能,虽然并不算非常准确……“嘶,丑时?!”
完蛋了,酗酒不说,一觉睡到大半夜,这还能瞒过徒弟?秦令雪一想就头皮发麻:“司空琢顺的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大劲儿?!”
他还有用灵力散酒性呢,就这还睡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就是想找时光机——
“吱呀。”
门扉被推开的声音,秦令雪闻声望去,身姿挺拔如竹、气质却温吞如石的青年提着灯,静静地站在那里。
“小师叔,”他说:“你醒了?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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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月下谈心,这很正常。但要是主角是秦令雪和温影承,多少就有点儿怪了。
温影承给秦令雪沏了醒酒茶,他吨吨吨喝下去,又抓起个果子啃:“嘶——你哪儿弄的果子,这么酸!”
“小师妹给你买的,解酒性。”
“……酸……是酸,酸得有特色,我喜欢。”
秦令雪拧着眉头,硬生生把那个酸果啃完了,一点没浪费,如果忽略他皱成一团的五官,那夸奖听起来还挺真心实意。事实上他觉得这个酸果确实能解酒……但凡是个味觉正常、还没死的,吃一口这果子,也得酸得蹦起来!
他喝了好几口茶水来压这股酸味:“嘶……你要跟我谈什么?”
温影承能跟他谈什么?秦令雪一时想不通,他已经把自己酒醉的话给忘完了,直到青年沉默片刻,吐出一句:
“小师叔,你是真的恋慕小师妹吗?”
“噗——”
一口茶猝不及防呛在喉咙里,秦令雪咳了半天:“哈?什么?你怎么知道?!”
温影承:“所以是真的吗?!!”
“不是,我说——”
秦令雪难得惊慌失措、努力辩解:“哎,也不是——”
他想了半天,只能说:“我也不是……唉,我就是想让她喜欢我一个人,只喜欢我一个人罢了!”
这是恋慕吗?他不知道啊!他要是知道,才不在这儿纠结——他要是确信自己恋慕陆昭昭,什么师徒关系,什么世俗眼光,秦令雪素来不在乎,早就莽上去了!
可他就是不知道——不知道,才会这么迷茫。是的,他想要她爱他一个……可这是爱情吗?
“这是恋慕吗?还是不是?”
秦令雪的确不明白:“但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作为徒弟也好,道侣也好,只要留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就怎么都好。我是……这么想的。”
温影承:“……”
如果白天酒醉时,秦令雪也是这么对司空琢说的,那温影承完全能够理解司空剑尊为什么说“秦师兄疯了”。确实,换个随便别的什么人,只听他的意思,感觉确实是疯了,不仅爱上自己徒弟,还爱得很偏执很着魔的那种。
但温影承不是别人。他或许没有司空琢那么了解秦令雪的某一面,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另一面——
孩子的那一面。
温影承一直觉得,秦令雪像个孩子。
虽然一千多岁了,毫无疑问的大修士。可年岁和过高的战斗力,只是让他变成了一个“熊孩子”。也不奇怪,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生命中有一半被师尊护着,另一半被师兄护着……他从未长大,也没有长大的必要。
他永远像个孩子肆意妄为,永远也学不会大人的妥协和世俗。这其实也挺好,只是……
温影承想:秦令雪也不懂爱。
孩子是不懂爱情的,他们的喜与厌,因为年岁尚小,都纯粹而直白。而秦令雪——秦令雪也不懂爱,在捡到陆昭昭之前,他也不懂得应当如何对一个生命负起责任。
而他学会之后……陆昭昭就变得很特别。当然,陆昭昭本就是很特别的,可对于秦令雪来说,她太特别了。以至于已经失去了太多的秦令雪,几乎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一切,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他的心永远牵挂着她。
到这种地步,那“爱”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令雪无法接受失去陆昭昭,哪怕只是失去她心中“最特别”的位置,也不能够。
他的世界只有陆昭昭,他也想要陆昭昭的世界只有自己。
可这是……
“不对的。”
温影承轻叹:“这是不对的。这也不是恋慕。”
虽然也是单身汉,温影承还是懂得常识的。真正的恋慕绝非秦令雪这样,只想把人捆在身边,真正的恋慕……是怦然心动,是一片赤诚,是因一人变得怯懦,又因那人变得勇敢。
是遇到她时的欢欣,可以抵过过往无数的苦痛;是灵魂的交汇,因她而更爱这个有她的世界,爱爱着她的你自己。
而秦令雪对陆昭昭,没有“动心”。
“恕我直言,小师叔。”他说:“你这不是爱,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
秦令雪不说话。他心底里有些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捏紧了拳。半晌,他沮丧地低下头。
“这不是爱情吗?”
“不是。”
“只是占有欲?”
“只是占有欲。”
温影承回答得如此坚决,本来就迷茫的秦令雪自己也动摇了:所以,这真的不是爱情?那他……也不能当昭昭的道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觉得很惊诧,这会儿又很失落……
“可我不想她嫁给别人。”他沮丧道:“虽然我想办法,让她答应元婴期之前不分心……可等她元婴期怎么办呢?我真不想她和别人在一起啊。”
一片沉默。温影承在思索。半晌,才终于又开口:
“小师叔,你离开师妹一段时间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