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令雪不知她要干嘛,解下酒葫芦给她。陆昭昭把睡前洗干净的首饰梅花碗拿一个出来,倒满了酒液,一股竹叶的香气就弥漫开来,看来秦令雪又偷了温影承用灵竹酿的酒。
她倒了几乎满碗——碗小小的,也就比小酒杯大一些,所以其实也没多少。捧着在院子里找位置,找到一个自觉最合适的才停下来,等酒液不再波动,才慢慢捧给他。
“给你星星噢,还送你一个月亮。”
她说。秦令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星星噢,你仔细看看嘛。”
陆昭昭说:“头不要挡到,不然星星月亮没法下来酒杯里了。”
秦令雪去看,才见小碗里酒液表面,清澈地倒映出漫天的星光。就像盛了一碗璀璨星河,还有一弯小小的月亮。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小姑娘高高举着酒杯,小表情还挺认真。秦令雪看看酒杯,看看天上,忽然忍俊不禁。
“还是可以喝的月亮噢?”
陆昭昭特认真地点头,秦令雪就更开心。好吧,送他星月的倒影,这他真没想到,可这也的确是星星——倒映出来的星星,怎么不算星星呢?
他本没认真,她却真的送他,秦令雪也就不再耿耿于怀,心情一下子舒畅。他接过小碗,都舍不得喝,美滋滋地捧着看好半天,半晌了说一句:“是我徒弟送的月亮哎。”
陆昭昭说:“是你徒弟送的月亮哎!”
“是昭昭送的月亮哎。”
“是昭昭送的月亮哎!”
师徒两个年纪加起来快两千岁,跟小孩子似的大半夜在院子里傻乐。这么一闹,陆昭昭也不困了,跟他一块儿坐在廊下看星星,秦令雪喝酒,她吃桂花糕。没忍住好奇嘬了一口他的酒,小脸皱成一团。
秦令雪哈哈大笑,眉眼飞扬,刮一下她的鼻尖儿,说:“你真合该是我徒弟哎。”
她不爱喝酒,他其实也不爱,秦令雪从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不过只是习惯了作为一种发泄,哪怕其实再多的酒也难灌醉他。
他吨吨吨喝几口酒——是酒葫芦里的。小梅花碗里的他没舍得动,一直放在手边呢。喝着酒,看着月亮,过了半晌,很孩子气地一头扎陆昭昭身上。
他那么大一个,陆昭昭一小丁点,差点把她压趴下。不过其实也没用力,陆昭昭还受得住,伸出小手拍一拍他的脑袋。
“你喝醉啦?”
秦令雪摇摇头,把头枕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感觉到她小小一只,比什么新生的动物幼崽都还脆弱。
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了说一句:
“昭昭。”
陆昭昭就答:“嗯嗯。”
“昭昭。”
“嗯嗯。”
小女孩真乖。他半夜折腾她起来,她也好脾气得不得了。秦令雪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想了半天说:
“我可能不算是个好师父。”
“咦?”
是的,他不是个好师父。来去无踪,喜怒无常,缺点一大堆,却捡到这么好的小孩。之前差点害她送命,秦令雪心里一直记着,他这几天都肯放下面子,好好跟温影承学照顾小孩,但有一句话,他惦记着,却迟迟没能说。
“我可能不算是个好师父,但我是真心收你当徒弟。”
他说:“师父之前做得不好,以后会改,努力做个好师尊。你原谅我,今后也最喜欢我,行不行?”
是的,他一直惦记着,他差她一个道歉。
陆昭昭傻乎乎地眨眨眼,伸出胳膊,把比自己大两圈的少年给抱住。
“行喔,我都没有怪过师父父。”她说:“师父父最好。”
秦令雪有充足自信,但在照顾小孩这方面,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算是最好。可陆昭昭真觉得他好:很多大人都不觉得小孩子需要尊重,他作为师尊也没有必要跟她低头,可他还是跟她认错道歉,他有把她当一个要平等交流的人。
陆昭昭想:他就是最好,是最好、最好的师尊。
一大一小握手言和——虽然本也没有吵架。陆昭昭到底没入道,过了会儿打个呵欠,头一歪睡着;秦令雪也有一点点醉意,把小姑娘一抱,也倒在廊下闭目养神。
两个大小孩子倒头就睡。过了有几息,廊下阴影里走出个人。温影承头疼地看看这两个小孩,无奈地轻叹口气,取了条薄毯,轻轻披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