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日,鸿佑帝会从那些口供中得知,此案最大的功臣是方临渊。 若非方临渊昨夜及时觉察,孙白会再次脱逃,冯翰学亦会被京中的官吏杀灭口。至于入京的圣莲众……自会搅扰得京城不得安宁,心惶惶。 如今都在手,是黑是白,就全由赵璴说了算了。 他手段虽脏,却也知道,要将胜利成果中的自己全部剥离,就会剩下耀眼夺目的光环。 足够赠与那轮太阳。 —— 方临渊当赵璴这日所言是无端的揣测。 两日之,东厂结案,圣莲被缉拿的众们皆被处死,而苏州知府冯翰学、户部盐运使邱朔,以及南下平乱的储佑等,因贪墨灾款、贿赂朝臣、卖官鬻爵而被罚没家产,暂时羁押在东厂天牢中,与之有所牵连的全部京官,挨个接受审查。 这事在京城都轰了。 原江南去岁的赈灾粮款,都进了那个大贪官冯翰学的口袋。他拿这银子贿赂了才入京城的盐运使,又借盐运使之手,一路买到了户部。 户部官员替他平了贪污的烂账,又替他美化了去岁年末的考绩,让他得了甲等。若非此案败露,明年他就能升任入京,那那些枉死的百姓,又何处去投告呢? 日下,连街巷尾都唱起了“苏州府,好地方,遍地金银可换命,千条命买尚书郎”的童谣。 而方临渊也得了京中的圣旨,召他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见银丝的鸿佑帝神色疲惫,看方临渊时,目光却露出了分欣慰。 “这一,又多亏了爱卿。”鸿佑帝抬手让方临渊坐下,说道。“若非爱卿及时捉拿住了那帮反贼,朕要何时才能知道,朕的天下都快要被这些蠹虫蛀空了?” “还请陛下息怒。”阶下的方临渊诚恳道。“江南百姓遭逢大难,又遇贪官,正是需要陛下为他们做主的时候。” “朕明白爱卿的意思。”鸿佑帝点了点,说道。“朕派遣了户部侍郎元鸿朗携赈济金南下了。京中这些……” 说到这儿,鸿佑帝顿了顿,目光露出些许复杂。 “这么多年了,也该好好查一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圣明。”方临渊道。 “朕今日叫你,为的是爱卿你的事。”鸿佑帝说道。“你这为朕又立奇功,朕定要好好嘉赏你,以慰朝中忠直之臣的心。” 阶下的方临渊一愣,当即想起了赵璴前日所说的话。 他那样笃定地让他想想要什么奖赏,难道在那时就猜到了今日吗? 方临渊怔愣之际,座的鸿佑帝接着说道:“是爱卿个月之前才得嘉赏,封爵策勋都有了,这样短的时日再加封,恐怕不大妥当。” 说着,他拿起桌案的那封折子,说道:“思想去,朕挑出了座不错的庄园,爱卿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御赐皇庄,是历朝的皇子公主都没有个获此殊荣的,比起封爵,这可是高得多的赏赐。 方临渊一惊,当即跪下,说道:“陛下的嘉赏太过贵重,臣不敢领受。” “不过一个庄子,眼看着到了夏天,爱卿还可以携家眷前去避暑。”鸿佑帝语气缓,温声说道。 “实在是除此之外,朕不知还有什么可赏给你的了。啊,是了,朕倒忘记问问爱卿你自己,可有什么想要的?” 方临渊跪在地。 鸿佑帝问他想要什么奖赏…… 那剩下一件事了。 片刻,方临渊身形有些战栗地俯下身去,朝着鸿佑帝重重地磕道。 “陛下,臣为陛下子民,为大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他说道。“这样特殊的恩遇臣不敢求,唯独有一个愿望,还请陛下赐予微臣。” 高台之的鸿佑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一你得胜归,朕宁可将徽宁嫁给你,也没有答应你那个请求。”他说。 “时至今日,爱卿所求的,仍旧是它吗?” “是。”方临渊复磕道。“臣别无他愿,求能为嫂请封诰命,以慰我亡兄在天之灵。” —— 他兄死的那年,不过二十岁,年纪尚轻,又是父亲新丧,根本不及承袭爵位,更没有机会给他嫂挣得诰命。 而他的死讯传京城时,在旁眼中并不光彩。 朝堂参奏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安平侯的爵位都险些丢了,他嫂更没有得到诰命的资格了。 那时的方临渊,不知在虎牢关的寒夜咬着牙哭了多少次。 他兄根本不像那些说的那样,是畏罪自戕。他死得壮烈,满身的清誉与一条性命,全是为了成全他方临渊。 那时,他们父亲病死阵前,千钧一之际,是他兄领兵出城,与突厥对阵。 但他最为信任的手下却在那一战中背叛了他,他孤军深入,却久久未等援军,被突厥将领生擒,推倒了沙场之前。 当时的虎牢关,唯独方临渊一个将领。 十岁的年纪,他了城,见沙场对面的突厥将领神色得意。 他仗着方临渊年少心软,挟持着他兄,威胁他,让他立即打开城投降,否则,在阵前一道一道片下他兄的血肉。 那是方临渊最一次见到他哥哥冲他笑。 他哥哥笑着,朝他点了点,远远的,他看见他哥哥对他说,好孩子,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