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才堪堪睡着。 赵璴无处可去,方临渊便挪下了榻上的小桌,要自己去睡榻,将床腾给赵璴。 赵璴让他不用管这些,又日还有案子要审,连哄带命令地让他躺去了床上。 脑袋沾上枕头,方临渊迷迷糊糊的,都不知自己是什么候睡着的了。 只记得他睡赵璴似乎就在旁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着话。 的都是些无关的闲言,但方临渊却竟莫名地感到安心,尤其是在经过昨夜的提审之后。 他似乎真的没来由地笃信赵璴所言,仿佛只要赵璴在这里,那那些草菅命的恶身后,就站着一尊手拿功德簿的阎王。 他放任着这种信任的情绪滋,并不知道自己迷蒙之间将要睡去,伸手攥住了赵璴垂在床榻旁的衣袖。 “赵璴……”他将睡未睡,似乎还有话,但后头的话就都成了几乎听不见的呢喃。 赵璴袖子下的手指随着微微一颤。 他不知道,只是简单地叫一声名字,就能让浑身的血脉都酥麻起来,酥得他心口微微发软,酸甜地塌成了一片。 “嗯。”他很轻声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我在。” 而睡梦里的方临渊则轻轻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来,将他整片衣袖都压住了。 他的脸颊正贴在他的手上,像是引颈受戮的小羊羔,不知危险似的伸头来蹭刽子手。 刽子手的刀不自觉地倒了过来、软绵绵地扎进了他自己的心窝里。 这天夜里,赵璴轻手轻脚地在方临渊的床边,跪坐下来,就着方临渊睡着的姿势,轻轻趴在了他的床沿上。 他谨慎地放得很轻的呼吸,与方临渊平静和缓的呼吸缓缓交缠在了一起。 他这样冰冷污浊的魂魄,竟也能有资格,守着他眼里干净亮的那个。 赵璴静静看着方临渊。 而他的心脏也就这样,乱七八糟地一直跳到了天亮。 —— 第日日上三竿,方临渊起了身。 倒是难得,他后半夜才睡着,睡心思重得像压了石头,这一觉却睡得尤其安稳,以至他醒来特别精神抖擞。 这可是好事。 正午之前,他将早膳和午膳一并用了,带了一队马,前去搜查三十七寨的详细状况。 口无凭,还需要找能佐证他供词的证据。 方临渊先去了宁北郡衙门,调了这几个月来与三十七寨有关的全供状。 充州山脉旁有一条极为重要的商道,连接南北。因着充州山脉连绵数百里,因此北地过往的客商多半都是这条商道而过,正在匪寨西侧十余里的位置。 与三十七寨有关的案子,多半也在这里。 除却些许冒作匪徒的抢劫斗殴案之外,这些劫掠商道的所有案件,当真像孟诚等所言一样,凡受三十七寨劫掠的,多只会被取两成。 甚至还有在抵达充州之前便被抢掠过的商队,路遇三十七寨之后,分文没取便被放行了。 而这些卷宗中,还有一个案子很有意思。 是宁北郡附近的一个镇子,接连数日发了三五起入室劫掠的案子,将当地富户屠杀殆尽之后,挨个扫荡了一空。 据这事正是山上的三十七寨干的,镇子中一心惶惶,日日关门闭户。 却不料数日之后,几个当地的地痞横死街头,尸身被绑在了衙门前的石柱上,皆被斩断了双手的手筋。 而在他头顶,匕首入木三分地戳在石柱之上,戳着一张斗大的纸,上书几个大字。 【污我山寨者,罪该万死】 这些案子递呈在了方临渊面前。 “这些土匪,只怕是话子看多了,将自己当做绿林好汉呢。”眼看着方临渊面色不大好看,宁北郡的郡守当即斟酌着用词,小心劝慰道。 “将军不必在意,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山匪罢了。” 方临渊却偏过头去,看向郡守。 “大嫉恶如仇,倒是纵了这些匪徒半有余,也没上报过朝廷。” “这……”郡守当即不知该如何答了。 这确是一群可恶的匪徒没错……但这些盘踞宁北郡多月,倒也的确没干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郡守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摆摆剿匪的架势,过一两个月走流程似的清剿一圈,也便罢了。 可若是上报了朝堂,那便当即会有大官前来督办,到了那,麻烦事可是就比一伙绿林好汉似的山匪要难缠多了。 郡守支吾着不话来,方临渊也没打算难为他。 他将这些案卷收拢之后,让郡守这两日派誊作文书送至军营,便带着离开了。 这会儿刚过正午,间还够方临渊走一趟三十七寨的。 他手里还有三十七寨库房的锁匙,等到匪寨里的品在他的眼下清点完毕,这些证也就清查得差不多了。 周嘉早早地带兵等在了匪寨门前。 这些深谙情世故的京城将领倒是这一点很好。他跟范玉树一样,谨慎,小心,不敢一点岔子,真办起事来靠谱得很。 他跟着方临渊一道,骑着马上了山去,挨个打开了匪寨的库房大门。 开门之前,周嘉还摩拳擦掌的。 “听充州商道过路的,多的是北地的大商。”士兵上前开锁,周嘉对方临渊道。“他匪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