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小巧玲珑的杯子,直接倒进了嘴里,金色的茶汤有几滴顺着唇角沿着下颌线渗进了衣襟。
“咕咚”,一道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彭建转头看了一下,接收到视线的扫射,王新新的脸猛然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挠了挠头。
宿京指尖轻轻转了转小小的茶盏,看向楼辛可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放那一把火?”
众人愣愣的看着提出问题的宿京,宿京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的补充道:“不要着急回答我,好好想一下,这会决定你们会不会永远的留下来。”
尹音只觉得汗毛竖立,这个问题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楼辛可的视线跟随着宿京脑后红色的丝带有些出神,她想到在火海里也是这个男人问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你不痛快吗?”
又是一声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众人齐刷刷的盯向王新新,王新新尴尬得连连摆手:“这次是紧张,别误会!”
楼辛可像是在神游,她的视线一直在宿京的身上却没有完全直视他。
就在此时,众人看见楼辛可站了起来,然后上前绕过桌子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抬起手捂住了男孩的耳朵,大家都有些不明白她这举动是何用意。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冷静的声音说道:“烧!烧死他丫的!”
被她这举动弄得一愣的,不仅有她的队友彭建尹音和王新新,还有宿京,他的眸子愣怔了一下,很快,眼里像是有涟漪荡晕开来,他不再是轻飘地勾着嘴角,而是真切的大笑起来:“不愧是你。”
宿京笑得有些肆意,前襟也因为他的动作拉扯开来,整个人都充满了不羁。铃铛和玉珏在背后琅铛作响,显示出他心情极好的样子。宿京抚掌,笑意一直止不下来。
而那边的小男孩被捂住了耳朵,一脸懵懂的看着周围这一群人,尤其是他的哥哥突然就笑了起来,但是他依然乖乖的任由这个他还蛮喜欢的姐姐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时空间里渐渐显现出一抹淡淡的身影,是小男孩的母亲。她依然是柔美温婉的,充满爱意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见到这个灵魂,楼辛可缓缓松开了捂住小男孩耳朵的手,男孩的母亲蹲下身抱了抱男孩,一个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吻落在了男孩的额心。
男孩猛地抱住女人的脖子,像是独自在野外流浪了许久的幼兽终于找到了母亲,充满了依恋、惶恐、和后怕。
小小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大颗地往下落,女人替他擦掉了眼泪,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道:“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明明都已经25岁了。”
男孩看着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背抹了抹鼻子。他的身形渐渐拔高,从一个小小的萝卜丁慢慢的延伸,渐渐幻化成了25岁青年的模样。
他继承了母亲柔美的五官,但又增添了青年的英气,长身玉立,翩翩模样。他似乎是有些羞涩于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妈妈面前,也像是害怕这中间十八年的时光飞逝,会让他的母亲认不出自己。
女人这时候已经没有青年个子高了,她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是个帅小伙了。”半开玩笑道。
这个世界,既是他的心结,也是她的心结。这位温婉的母亲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沉浸在仇恨的循环之中,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个局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永远无法解开。
两人隔着十八年的光阴,相互惦念着,却无法触碰,直到今天那些作恶的人得到了惩罚,纯净的灵魂完好无缺,淡淡的金光逐渐充斥着这个空间。
青年女人包括周围的一家三口都渐渐消散了,成了无数白色的光点淹没在空间里。
几人发现这空间也即将崩塌,尹音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舒缓和放松,又像是隐约有着一丝怅然。
结束了这个世界。
楼辛可也感觉眼前的光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耳边却传来了那道熟悉的清润的声音,“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席卷了大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请问你谁?
***
“医生,我女儿醒了!快来看一看!”楼爸爸着急慌忙地起身,把正在走廊里巡视病房的大夫给拽了过来。
大夫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黄色道袍的男人,心里涌上一丝怪诞的感觉,这人看着是很不正经:一身道士装扮,头戴莲花冠,腰带上还插着一个一根长长的木板子,看着就神叨叨的。
大夫心里发麻,走到楼辛可面前,楼辛可有些怔怔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熟悉的一切,目光触及自身老爸那一身道服,一阵无语:“爸,你怎么...又去骗钱了?”
楼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宝,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旁边的大夫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劝慰这位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的病人家属:“她这个只是暂时性昏迷,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话音还没说完,楼爸的哭天抢地的嚎丧彻底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爸爸差点就要跟着你去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上节课还能躺进医院。”两行泪就这么哗啦啦的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
医生抬了抬手,欲言又止:“不是,这位家属,这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楼辛可虽然刚刚从恐怖世界走了一遭,本身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此时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或许,有没有一丝丝可能,这个世界也是有灵异,有道士的。
但是看着自家老爹这副装扮,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判断:老爹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她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楼爸的后背:“爸,别哭了。人大夫都说了,只是小伤。”那边楼爸随着女儿的劝慰,慢慢平静了下来。
大夫进行了一系列检查,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鼻梁也只是轻微骨裂,养一养就好了。”就让楼爸带着鼻梁上贴着厚厚纱布的楼辛可回家去。
楼爸大包小包提着楼辛可的东西,跟在自己女儿身后屁颠屁颠的往医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