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终于抬起头,他侧目看向徐楚,本是第一次见,可他却没有陌生感,或许,这些年搜她的新闻太多次了。
“我不恨,也不怨,你是想保护她,我理解。”
徐楚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她可不敢这么邀功,毕竟,当初她那件事,确实是她做绝了,进而导致了女儿的人生轨迹发生偏转,她确实有错。
“你不恨我,可是静姝恨我,这辈子,或许她唯一恨的人,就是我这个母亲。”
康聿没接话。
“康聿,今天我并非要跟你诉说委屈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横加阻拦你们俩的,不是只有我,静姝恨我,我认,因为作为母亲,我确实对不起她,可是,你不能怨我,这天下的母亲,都一样,都想保护自己的子女,但比起你的母亲,我对静姝的保护,还不够。”
突然提起康馨,康聿猛地抬头,“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直没想过吗?静姝的身世一直都被我隐瞒的很好,为什么,就在你们谈恋爱没多久,突然就曝光了?我告诉你,你不往那方面想,那是你们没有职业敏感度,这么说吧,网上最先有人发贴时,我就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了,后来发现,发贴的另有他人,这个人你和静姝都认识,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贺涵。”
徐楚不说,康聿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贺涵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深思,他又立马心生疑惑,说到这里,仍然跟康馨没有任何关系。
徐楚娓娓道来:“贺涵就是个高中生,再说了,她发的东西,在第一时间就被我的团队监测到,第一时间做了处理,她这个小丫头,并没有翻起多少火花,但也许是贺涵这件事给了后面的人提醒,所以下一个选择曝光的,直接找上了媒体。”
迎着康聿怀疑的目光,徐楚肯定道:“没错,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
“这不可能!”康聿下意识的否决道。
看到人家母子情深的画面,徐楚有些羡慕,她收敛住多余的情绪,“没关系,无论你信不信,都改变不了当初的事态不可控,而我,也是在一周后才调查清楚,你可以不信,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找证据去证明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送静姝离开,那是紧急避险,是被迫的,而制造险情的,是你母亲,她是主动的。”
康聿颤抖的瞳孔写满难以置信,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徐楚悠悠道:“同样都是母亲,静姝那么恨我,而你,却谁也不恨,康聿,这对于我来说,不公平,我不否认你爱静姝,可是,你爱她,却没有让你的世界接纳她,这样的爱,很肤浅,也很愚蠢。”
徐楚看着康聿离开的背景是那么的孤寂,心里一阵畅快,她徐楚,从来都不是心善之人,他人插她一刀,她必百刀奉还。
她可以因为徐静姝的祈求,不起诉康馨,可是,她绝不会让康馨后半辈子痛快逍遥。
原本,她还不打算这么做,可是,当看到康聿站在医院门口近乎癫狂的状态,她临时有了这个近乎完美的想法。
她和徐静姝的母女情耗尽,大多拜康馨所赐。
既然康聿是真的很爱,那就看看,他又能为了徐静姝做到什么程度?她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什么故事没见证过,爱情这东西,说的高贵,可却最为廉价,她亲眼见过败给金钱的爱情,而败给亲情的,比比皆是。
六年的折磨,本以为是爱情的背叛,到头来却发现,是亲情的背弃,这样的转折,足够康聿去跟自己的母亲当面对峙。
屋外寒风四起,冬天的细雨淅沥,不知为何,康馨总觉得隐隐不安,从早上开始,就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以至于她一整天都恹恹的。
她站在落地窗前回头,瞥了一眼正在追剧的女儿,“洛洛,你当真不知道你哥哥去哪了?”
洛亦立马回忆起下午的所见所闻,再想起哥哥的失控,咽了一下口水,装傻充愣道:“不知道啊,没听他说过。”
周骁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随口感慨道:“这雨怎么又下大了?”收回目光看向妻子,“好了,小聿都多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成天盯着孩子们。”
康馨抱着手臂,脸上的担忧不减半分,“你说这孩子电话也不接,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我能不担心吗?”
话音刚落,屋外一道闪电划过,洛亦下意识的用iPad挡住视线,整个人窝进沙发里。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雷声,正当她放松警惕时,雷声轰隆隆响起,尽管做足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这雷声,就好像在头顶上空炸开一样。
又过了半个小时,康聿终于回来了。
洛亦听到楼下传来母亲的惊呼声,立马下楼。
只见康聿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的站在玄关到客区的走廊里,他走过的地方,滑过一条长长的水渍。
“我的天,你这孩子去哪了?没开车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快,快上楼洗热水澡。”
康馨一边忙着给康聿脱下湿透的外套,一边找干毛巾给康聿擦水,而康聿则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哥,你怎么了?”洛亦察觉到康聿的不对劲儿,整个人愣住,呆愣的站在楼梯上。
康聿瞥向洛亦,语气如他浑身的寒气一般冰冷,“洛洛,回你房间去!”
洛亦没动,紧接着,康聿拔高音量重复道:“上楼去!”
“康聿,你干什么?”原本去厨房煮姜汤的周骁捏着汤勺大步出来,语气不悦道。
洛亦知道这是暴风雨要来了,不敢掺和的她乖乖上楼。
康聿收回目光,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咫尺的母亲,眼尾的细纹是近两年出现的,这些年,她为了自己,着实操劳了许多。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打着爱自己的幌子,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妈,我想知道,六年前,静姝迫不得已离开江城的事,你还记得吗?”康聿张了张口,带着沙哑的声线问道。
康馨捏着毛巾的手,往上抬了抬,最后无奈放下,而另一只手拎着的湿外套,直接落地。
她面色如死灰,可最后,也只是带着讽刺的轻笑道:“徐静姝还是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