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秋山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
审神者做什么你也要做什么。
做日课,安排内番,安排远征和出阵,领着第一部队去演练都是审神者该做的事。
之前你不管这些事,全权交给他们自己安排。现在你觉得,是时候担起这些责任了。
你没找长谷部说这些事。找他是得不到结果的,虽然很难,但是你必须说服三日月宗近。
你要他真心把你当成审神者,把你看做同伴或者君主。
“甚好甚好。”他浅尝一口茶水,“姬君想做出一番什么成就?”
什么成就?当审神者还需要达成什么成就吗?是想你能够十步杀一人?还是想你在战略上给出什么真知灼见?
你想他在为难你,想要你知难而退,要你自觉担当不起重任而继续做一个吉祥物。
你没被吓倒,你有一种勇气,这是固执的产物,但在此刻给你带来了力量。
“我做我该做的事。”你说,“就像我最初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称职的审神者。”
“您指什么?”他做出倾听的姿态,“您该做什么事?”
“如果您要做一个将军,我们就是您的士兵。如果您要做一个君王,我们就是您的臣子。如果您要做一名公主,我们就是您的奴仆。”
“您要做什么?”他再问,“您要我们怎么配合?”
“我要做审神者。”你说,“仅仅只是审神者。”
“恕我想不明白。”他放下茶杯,“您就是审神者。”
他说这句话,好像有人指着你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女人。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显得有点过激,“三日月,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如果您执意。”他说,“如果您要收回您所有发放的权利,我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有所准备。”
他似乎温柔起来,宽和地对你说:“下次您该说——”
“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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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三日月谈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宗三左文字学习如何给刀剑手入。
这件事和这个人选也是三日月推荐给你的。你在和他的谈判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所以愿意听他的话。
宗三左文字的房间外种了几棵樱树,挤在香樟的中间,长势并不好,显得气息奄奄。
这与你在天守阁往外望见的樱花树林不同。那里是一簇接着一簇,一树挨着一树,四处是它的同族,所以开得很艳丽,很肆意。
门前走廊外则是两株矮红枫,枝叶很纤细,叶心只有几朵樱花大小,那手指般伸张的脉络到了叶尖,窄成了一脉水波,一线光影。
他的房门大敞着,能看见他跪坐在房间中心的一张长桌旁,上面依次摆放着鹿布、棉纱、小铜锤、丁子油等物。
“审神者大人。”他向你轻轻低首,手指抚过刀身,“您可以过来了。”
宗三左文字对面还有一个矮凳,他或许是第一个发现你不善于跪坐的刀。
现在你脱掉鞋子踏入他的房间,称得上是紧张羞怯。
衣袍披在他的肩上,顺着他挺直的脊背,在木地板上铺散开。
他今天没有带那串黑棕的珠子,毫无修饰的脖颈和一小块……
你低下头。
这是一个异性的房间。尽管你甚少感到性别的冲突,但这次例外。
他的骨架很大,手指很长,喉结也很突出。他一只手可以拎起两个你,这种想法不是出于他是刀剑付丧神,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
你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有些脸红。这位高大的男性坐在你的对面,他对你毫不设防。
他耐心地,仔细地,手把手地教你如何保养刀剑,教具甚至就是他自己。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异瞳,睫毛又密又长。脸虽然有些苍白消瘦,但谈不上丧气,只是有些淡漠。
想来他的心事也只向亲近之人述说,你们还远谈不上亲密,也谈不上见到他忧郁的一面。
你以往所见的宗三那种柔软,甚至带点亲昵的忧叹,也不期望在这振上听见。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懂得挑选,也懂得收敛。
你有些出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寒风让你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