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另一侧有个熟悉的身影,何亮正从那边走过来。
“两位警官,你们…..查案啊?”何亮往前走几步,来到他们跟前,主动打招呼。
“嗯。”魏之尧点头。
“你现在有空吗?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们带个路,顺便做一下翻译。”
因为何亮是K大的学生,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外籍教师楼,田原敲开了皮埃尔家的门。
几句“bonjour (您好)”的寒暄之后,何亮用法文解释说田原和魏之尧是警察,想了解一些关于李苗的信息,他自己则是翻译。老教授把他们让了进来,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并从厨房的冰箱里拿来几罐饮料。
可以看到,这是一套一居室的屋子,五十平米左右,屋内装饰很简单,只有一些基本的日常生活家具,墙上也是干干净净,连个装饰画也没有,一般人家摆电视机的那面墙,是一排书架,角落里有个餐桌,两把椅子,一个饮水机,然后就是他们坐的这个沙发和前面的茶几了,室内的陈设极其简单。
魏之尧照例问道:“本月十四日,也就是周五,傍晚六点到八点,李苗是和您在一起吗?”
坐在魏之尧身边的何亮,翻译成了法文,虽然翻得磕磕绊绊的,但老教授还是听明白了。
教授略作思考回忆,答道:“是的,李苗那天在我家。她怎么了?”
魏之尧尽量语气自然地解释道:“哦,没什么。她可能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有关,我们核实一些信息,您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我们就行了。”
“好的,没问题。”
“你们那天晚上在干什么?”
“我们在修改她的毕业论文。”和李苗说的一样。
“她是傍晚几点到您家的?”
老教授一边回忆一边说:“那天……我在欧枫上下午3-4节的课,上完课大概是五点半……然后我们一起去东三食堂吃饭,吃完饭,她就陪着我回来了。进门的时候,是六点半,我当时看了一下手表。”皮埃尔教授的表此时就放在茶几上。
“后来她几点离开您家?”
“大约是九点吧。”和李苗说的也对得上。
“从六点半到九点,你们一直在改论文吗?”
“不是。我们大概是七点过几分开始改论文,改完了我们就聊天。”
魏之尧沉默了一下,问道:“六点半到您家,为什么七点才开始呢?”
“哦,我进门之后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李苗给我拿来一条毯子,让我躺在阳台的简易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他指了一下阳台那边,果然那里有张行军床,估计是天气好的时候,躺那里晒太阳用的。
“您休息的时候她在干嘛?”
“她就坐在边上陪伴我,顺便修改了论文中的一些语法错误,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改了好几页了。”
“您醒来的时候,大约是几点?”
“七点差几分吧,李苗给我泡了一杯茶,我清醒了几分钟,我们才进入论文的讨论。”
“您那天身体怎么了?”
“有点头晕。不过我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
“当晚六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是的。”
“后来你们是在哪里改的论文?”
“就坐在这个沙发上改的。”
“那天晚上有点凉吧?李苗有什么异常吗?”
“是的,夜里有点凉,我们一人盖了一床毯子。”
“她有什么异常吗?多小的细节都可以,麻烦您仔细回忆一下。”魏之尧追问。
“异常?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她那晚手受伤了,微不足道的小伤而已,不知道对你们是否有帮助。我们修改完论文,她把材料收进包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书包上面粘着的一个干枯的植物种球,食指被种球的针刺了一下,渗出一点点血,我找出药箱,准备给她喷一点碘伏,她说小伤没必要,后来也没喷。”
“什么样的植物种球?”
“圆形的,小麦色,有针尖,好像…..K大老教学楼的杂草丛有这种植物,可能是走路上碰到的。”
“改完论文,你们聊天了是吧?你们聊什么了,麻烦尽量详细一点。”
“是的,我们聊了一会儿。李苗即将要去巴黎留学嘛,她问了我一些关于法国生活方面的问题。她问我巴黎租房大概是多少钱一个月,是不是需要担保才能租房,地铁票怎么买,我们聊了一些巴黎地铁交通的情况,她还问了我,中餐馆好不好找,贵不贵,反正就是闲聊嘛。”
“还有别的信息您可以提供给我们警方的吗?”
老教授摇头:“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您留个电话,方便我们联系您。”
皮埃尔写了一个座机号码。
魏之尧看了一眼,请求道:“您能再给我们留个手机号码吗?”
皮埃尔说:“我不用手机的,这个号码是我办公室电话,上班时间都能联系到我。”
魏之尧想,对方可能是怕警察老打电话来骚扰,不愿意留手机号,这种情况也是比较常见的,也问的差不多了,他不告诉手机号,便不勉强了吧,打座机也行,再不然亲自上他工作的地方,上他家找人。
魏之尧起身,“那谢谢您的配合,如果遗漏了什么,您想起来的话,麻烦打电话联系我们。”田原在本子上写下电话号码,撕下来放在茶几上。
离开皮埃尔家,何亮回了宿舍,魏之尧和田原返回警局,两人都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魏之尧把李苗和皮埃尔说的信息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似乎是滴水不漏的,两边说法基本上能够吻合,只是,老教授提到的针状植物种球,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呢,光凭语言描述他也想不出来,但隐隐的总觉得这个细节有些说不出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