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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1 / 2)

“操。”

许景秋果断放弃了。

打火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令人恼火,许景秋顺手把它扔到一旁,随即更加烦躁了。心烦意乱地从脚边的抽屉里翻了包火柴出来,第一下还没点着,估计是受过潮了。好不容易点点亮光出现在昏暗的房间里,许景秋很快把烟贴上去了。她像犯了毒瘾的瘾君子,着迷地等待那一瞬间的快感。尼古丁的味道传到鼻腔让她深深吐了一口气。许景秋心里想着果然好多了。

许景秋很少主动去抽,都说烟上瘾了很难戒,只是听说吸烟能止痛,也不知道这破地方传的这消息是不是只是为了让卖烟的摊子多赚点。但没过多久她就呛到了,她连着咳了好几下,想着她上次抽烟是什么时候啊……额,想不起来了。

她享受着明月,无奈一笑。

距离梁月枫的死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想起来和昨天发生的没区别,可怜被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河水里泡了一个月了。

你说他运气是不是特别不好,可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肯定想安安静静地走掉,他最讨厌给别人添麻烦。平常院长给他推个轮椅都觉得自己要折寿了。许景秋突然笑了,都被烟呛出眼泪来了。“你看看你,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好不容易解脱了也不让我去看看。”

一个人突然离去刚开始没有感觉的,痛苦是很慢很慢地进入你的身体的,许景秋觉得他可怜,有时候在发呆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幸运,幸运在哪?是因为自己还有个健康的身体和还算正常的精神吗?她想来想去没有所以然。这生活看似在过着,因为思考很容易打发时间,地球也走得越来越快了。

许景秋瞥到新年愿望的板子上有一个愿望,但许下它的人不知道去哪了。她第一次去关注苏烟云的杰作,也是因为梁月枫死了。那便签上的内容很平常,写着希望新的一年能平安健康,翻来覆去过去几年他这个愿望就没变过。初看的人会觉得它俗套,可知道其中含义的人只觉得有无限的心酸。

许景秋主动把烟灭了,在床上扒拉出口袋里自己早上撕下来的那张便签,在口袋里纸张都皱了,四个字也歪歪扭扭的,左下角的梁月枫三个字倒是飘逸洒脱。许景秋不免又想到曾经的少年。意气风发,阳光灿烂,记忆就定格在那里了。

她闲着没事翻到反面,可那里好像还写着字。比起前面随心所欲的平安健康,反面的字要显得工整许多。烟味漫在这个房间里。许景秋熏得头疼,便打开窗在窗边吹风。

梁月枫在毅然决然离开福利院那一晚上,他清楚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平安健康四个字没一个能配上他。他在人群喧闹中,灯火阑珊处静静地望向自己唯一惦念的人,他望着活泼的女孩,在新年愿望的反面写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是愿、莱、子。

许景秋不敢细想会不会每年都是这样的,她笑梁月枫像个懦夫,连喜欢都不敢说,可回头作为旁人去看,那份喜欢真的很沉重,连听到这份喜欢的人都会为此落泪。因为这算不上喜欢,是在一片苦难与狼藉中滋生出的一种扭曲的情绪。要是梁月枫是一介英雄好汉,这段故事估计会成为名留千古的动人佳话。可他不是,他是个……他只是个,许景秋斟酌了下用词,富有勇气的普通人。

“你到底下定多大的决心,才敢这样毅然决然地去死啊。”

有敲门声,许景秋在思绪中没去分神理会,那人敲了几次最终推开了门。许景秋视线一沉,“出去,没让你进来。”

“你抽烟了?”余殊问她。许景秋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不礼貌,自顾自叹了口气,“抱歉啊,不知道是你。”

洁白的月光下,余殊只看见许景秋只穿了件单衣站在阳台上,看样子还站了很久。长发被清凉的晚风吹起,残留的尼古丁的味道夹杂着清风,余殊才恍然觉得自己现在眼前夹着烟的人才是真实的她。

好像是余殊的话让许景秋想到了自己还未尽的事,又想去翻火柴了,余殊没有阻止,他在等着许景秋先开口。他就陪伴着许景秋,她一直在抽,烟圈很快被风席卷而去。他心里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自己的空间罢了。梁月枫生前也和他说过,许景秋担着太多了,她已经很疲惫了。顾雨亲口告诉他们梁月枫不幸的消息的那天,她依然平静自若,继续着繁忙的学业和孤儿院里的一切事宜。

等到许景秋想去翻今夜的第三根的时候余殊按住了她的手,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许景秋一下子从麻木中突然被人刺到了一般,余殊从背后环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的手,好冰。余殊有些懊悔自己应该牢记自己敲开这扇门的初心的。

“放手。”

许景秋说了一次,余殊不为所动,月光依然平等地照耀在每个人身上。许景秋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掰开,她才意识到余殊已经不是去年秋天捡回来的小孩了,他长高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许景秋心里嫌他烦了。

“放手!”许景秋冷冷道。余殊依然没动,她没想过余殊会不听她的话。

许景秋今夜格外想念烟充斥在鼻腔的感觉,仅仅是一两根,她已经从笨拙的初学者变得开始想念了,心口疼,只要她停下来脑海里很多不好的,黑色的,令人作呕的画面就会出现。所有所有,陪伴过她的人都会走的,都会走的,没有人会留下来的,她从来没拥有过属于她的陪伴。没有一抹月光会为了她停留。当初只是割爱一个玩偶,到后面就会变成曾经恩爱的家人,朋友。只有她自己是最真实的,最靠得住的。

余殊也会走的吧,梁月枫走了,他是自己走的,我不会怪他。余殊早晚会走的,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许景秋觉得心口更疼了,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余殊当初的请求,没有开始就不会有分别一说。梁月枫的死在此唤醒了她最深的恐惧,是种无法避免的祸患,一旦来临就是长久的痛苦。

许景秋试了几次未果就放弃了,身体终于开始回暖起来,脑子却想着她和余殊两个人都在不算拨开坚硬的外壳,有意或无意地展示最真实的他们自己,一样的脆弱,一样的无助。

世人都以为自己是块黄金、是美玉,稍加磨洗就能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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