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的脚步,往出站口走。
耳边,是歌声穿透人流,灌进她的耳膜。
她从前在短视频上,听到过这首歌,是一首挺老、但蛮好听的歌。
那流浪歌手也唱得很好,技巧不如原唱,但感情充沛。
待她走近些,才看见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没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已猥琐成一团,身后背着音响,手中握着话筒,面前是一个铁盒子,里面放着一些一元、十元的钞票。
姜生暖心生同情,摸了摸口袋,奈何囊中羞涩,失神的片刻,不知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长镜头伸过来,迅速按下了快门,将她和那位流浪歌手收进镜头里。
镜头里她,有怜悯、有无能为力,更多的是悲悯,在川流不息的站内,像极了一朵遗世而独立的水仙花。美得不可方物,在黄昏时分,静静绽放。
直到杨梅扯了扯她的手臂,将她拉走了:“别看了,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这些都是假的,骗人的。”
姜生暖抿了抿唇,不敢耽误大家脚步,已经迅速跟上了。
歌声还在,但她已经走远了。
杨梅和李建纯选了【公交车】指向牌的出站口,直到脚落到实地上,呼吸着外面热辣的空气,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杨梅和李建纯在公交车站就此分别,两个人要坐的是不同班的公交。
“有事电话联系哈~”
李建纯朝着姜生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已是头也不回地上了公交车。
姜生暖在身后跟她说了声“拜拜”,自言自语地感叹:“建纯姐怎么这么有钱呀?”
“有钱什么?还不是穿的地摊货。”杨梅有几分不屑,“要像那些网红,外援,穿名牌,才叫有钱。”
姜生暖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其实在她看来,李建纯可以有小零食吃,有化妆品,手上不缺闲钱,就很好了。
至于那些大牌服饰和包包,她想都不敢想,本身也不是追求奢靡生活的。
直到杨梅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要坐的那班公交车过来了,姜生暖才跟她一块上了车。
车上人不是很多,杨梅拿出公交卡,直接刷了两个人的,很快在后排找到了两个座位。
姜生暖有些不安地坐在那,只怕欠了太多人情,以后还不起了。
“杨姨,我把钱转给你吧。”
“就两块钱,转什么转,踏实坐着。”杨梅说完,便没再理会她,而是拿出电话,给雇主家去了通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尽管隔着屏幕,杨梅还是本能露出——职业化、亲和力十足的笑容:
“陈太太?孩子睡了吗?噢、噢,没打扰到您就好。您是今晚从月子中心出来是吧?正好,我昨天的火车,一会儿就到。”
姜生暖听不见那边雇主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杨梅始终陪着笑脸,语气也愈发诚恳:
“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在车上睡过了。怎么没坐飞机回来?寻思火车现在也提速了,要不了多久,就没坐飞机。火车票您给报销啊?哈哈哈,哎不用不用啦。就是有这么个事,我想跟您说一下,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小老乡,她暂时没地方住,能不能在您这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