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尖锐的女声划过漆黑的大帐。
侍寝一词在明柔耳中炸开,宛如晴天霹雳,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于是竭尽了全身力气,奋而反抗。
她的手挠过他的肩,抓过他的背。她的脚踢过他膝盖,又踹在他腿上。
她拼尽了全力去撕咬他,再不顾她公主的身份与尊荣。
“你这个野蛮人,我宁可死,也不要睡在你身侧。”
“每接近你一次,我就讨厌你一次,不!是一次更比一次厌恶你!”
慌乱中,明柔手脚并用,且嘴上不饶,可惜她不会骂人,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他的厌烦。
可是,这些统统不管用,纵使她使出了全力,还是不能撼动他一分,及至二人跌至榻上时,明柔已觉自己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量。
这直接导致更悲惨的结局,裴望俯身下来时,她再推动不了他。
那一刻,明柔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绝望,清泪从眼角垂落,声音也跟着沙哑哽咽,由激烈反抗变成了痛苦控诉。
“裴望,你就是个混蛋,天底下最坏的大混蛋。”
裴望抵住了她乱糟糟的拳头,以半壁身子压着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带着他惯有的语调轻笑,“原来混蛋还分等级?”
明柔累得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向他,“总之,你是最坏最坏的那一个。”
“我觉得你,奇臭无比!”明柔咬牙切齿强调。
她匀了匀气息,又一次向他发动进攻,她手脚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便扬头去撞他。
可是,这次他并没有像先前随她那般,随意让她挥拳打他,而是直接先发制人,以额头抵在了她额心上。
额鬓相触,气息交缠,这是明柔第一次与一男子如此亲近,强烈的男子气息扑卷耳鼻,他的唇就在她上方,欲落不落,逼得她头皮发麻。
明柔做好了准备,要是他敢亲吻她,她就努力咬破他唇角,最好直接咬断他舌头,让他永生不能开口发号施令。
可是,除却他以绝对性力量压着她外,她蓄势蓄了很久,他却停止了所有动作。
黑夜里,他静静地看着她。
像头猛兽,凶猛地、贪婪地,盯着她。
“我告诉你,你别对我用强,我杀人的法子很多的。”明柔威胁道。
但显然,她的威胁对他毫无用处。
“服还是不服?”裴望看着身下人,问道。
“不服!”明柔想都不想,回他。
裴望闻言再一次压迫,以鼻尖相触。耳里、眼底、鼻间、口中,全充斥着他的气息,有点淡淡的香,像林间松木与清竹,不难闻,很清新。
明柔脸瞬间腾起一团火烧云,随即这热度下移,连着脖子后脊都烧了起。
“还是不服吗?”裴望又问。
“当然。”明柔为自己的脸红感到可耻,她用信念强迫自己镇定。
“倔强。”裴望低笑,而后埋首于她颈边,以唇齿咬住她脖颈一角。
此种滋味,前所未有。明柔犹受大惊,浑身战栗,再不敢动,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现在还不服吗?”裴望再问。
黑暗里没有回答。
很好!
裴望挑眉,腾出一只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翻身重新点亮了灯烛。
他的离去,令明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乍然出现的亮光,让她的眼睛有点受不了,她半眯着眼,知道自己再逃不出去,只能无望地盯着大帐顶默默流泪。
“我打不过你,但我不会原谅你,死都不会。”
裴望重新上榻,听了她的话,却不想再与她争执。
他有些累了。
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伺候了她一天,好不容易晚间腾出了点时间,想与部将商量接下来的行军对策,不曾想商讨到一半,便被瑟瑟缩缩求助的青鸾请了出来。
他看到青鸾,就知道是明柔醒了,他本想冷她一冷,先让她自行消化下她目前的处境,可是想到她先前激烈的性子,裴望与诸将商讨了几句后,终究是心猿意马,只寥寥交代了数句,就抽身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进帐,就遇到了方才的一幕。
她的拳头虽不重,但落下来如急雨,还是有点缠人的。
一通折腾下来,他其实此刻也累得是精疲力尽。
裴望别过头,看一眼自暴自弃,如死尸一般躺着的女子,心下是又气又觉好笑。
他叹息一口,看到她身前风光,无奈拉过被子,替她挡在了胸口。
“你作甚?”明柔察觉他动作,立即以手捂住心口。
“今天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裴望强打起精神,侧过身子,一手托腮,疲困挟裹着促狭,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圈。
他逗问:“经历了什么,你自己没感觉?不应该吧,我不会那么弱!”
“你!”明柔意识到他所指,横眉立时竖起,半响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望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明柔呆愣,不知所措,又惊慌无比,强撑的倔强终于瓦解。
眼睛一眨,泪珠一颗接一颗滚了出来。
裴望知她心有误会,也不愿解释,手臂展开,枕于脑后,开始闭目养神。
明柔为自己失了清白,低低哭泣。
裴望听着她的抽泣声,干脆侧过身子,以背朝她,也再不来安慰她,只道:“漂亮的人,可能都有点傻......”
*
裴望闭眼,遥遥想起今日清晨时的情形。
彼时他看了一夜的南国舆图,正准备趁着大军外出操练的时候囫囵眯一会儿,忽听得账外裴慎之的声音。
“何人?怎么进主帅营帐还不下辇?”
裴慎之向来语调温和,鲜少有这种疾言厉色的时候。
裴望循声出来,一出帐就看到了明黄色的车辇,车辇上龙身绣云缠绕。
明黄色,九龙。
龙辇。
裴望默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