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没有送楚芸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博物馆。
用他的话说，陪同上班算是还债。
市医院到博物馆很远，有二十几公里路，没驶出多久，楚芸就感到有些不舒服。
胃里一阵抽搐过后，上腹隐隐作痛，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带起耳机听课。
上周刚上线的创意大师课，主讲人是国际著名甜品创意师安妮，这几年风靡全球的旋转星空蛋糕，就是这位大师的杰作。
这期课程主讲甜品，有少部分涉及糖果制作。
因为积分即将过期，楚芸才兑换了这堂课，课程开篇第一句话，被安妮奉为金科玉律。
创意来源于生活。
有意无意看了眼顾森，楚芸噗嗤笑了出来，如果把这人做成糖果，再用牙咬碎，倒是解气。
认真开车的顾森斜了下眼珠，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挡风玻璃前。
到达博物馆已经接近十二点，楚芸听完课，缩在副驾内，闭着双眼按着腹部。
车刚熄火，她便迫不及待跑下车，弯着腰朝卫生间跑去。
看着座位上的药，顾森似乎明白了什么，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这个点是下班时间，几乎没人使用卫生间，经历几秒内心斗争，他转进右边。
“你还好吗？”他敲着隔间门问。
楚芸呕出几口酸水，听到询问声，想到这是女卫生间，忙擦了嘴打开门。
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胃里又是一阵痉挛，楚芸忍着痛摇头：“你快离开这里，我没事。”
如果让别人知道男人进了女卫生间，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虽然她讨厌顾森今天的言行，但一码归一码，不能以此来报复。
顾森没有走，而是上前拉住她：“去我办公室。”
内心充满抵触，但身体无法配合，楚芸只得任由他摆布，被拖着进入电梯，直接上了五楼。
在拐角处，他们遇上了打扫卫生的大叔。
大叔眯着眼看了他们一眼，捋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笑着说：“小顾，原来她是你女朋友，我说呢，昨儿下大雨，人家小姑娘还跑这儿来。”
“大叔，我……”
剧烈的抽痛提示她闭嘴，楚芸攥紧拳头，强撑着没有蹲下去。
顾森后退两步，给了她依靠的肩膀，他把手机晃到大叔眼前：“王叔，还不快去吃饭，晚了又打不到菜。”
大叔凑上前盯着屏幕，“哎呀”一声惊呼，脚下生风跑向电梯。
肩上的人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顾森脸上盛起忧色。
被拖着走进办公室，楚芸趴在沙发上用拳头抵着胃部，疼痛稍微缓解，侧头气若游丝：“你能给我倒杯热水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旁边小板凳上的纸杯，上面还冒着几丝热气。
看她喝了两口水，顾森打开手机点外卖，跳出来的第一家店铺，正是这个月点了八次的糖果铺。
博物馆有食堂，但他很少去。
下划屏幕找了家粥店，点了份甜粥，他又选了平日经常点的份炒饭。
小哥来得很快，短短二十几分钟，两份外卖一起送到。
顾森盒子打开，将粥送到楚芸面前说：“喝点粥对胃好。”
楚芸不想吃东西，躺在沙发里没有回应，她身上的粉色衬衫几乎和同色系沙发套融为一体。
还是觉得口渴，她端起纸杯将水喝完。
粥就放在纸杯旁，热气逐渐散去，最终甜粥表面凝成糊状，封住里面残存的温热。
坐起来缓了几分钟，她终于搅动着甜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牛奶混合着燕麦的香气，淡淡甜味萦绕在唇齿间。
她才吃了几口，顾森已经吃完了一盒炒饭，随意地将餐盒扔在一旁，桌上还沾着少许油光。
帅哥怎么这么邋遢！
楚芸按捺住上去收拾的想法，拿出手机刷起各种短视频。
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吃了吗？陪我聊天。”
她还沉浸在搞笑视频里，听到有人说话，低着头敷衍了一句：“聊什么？”
余光瞥见阴影，楚芸收起手机抬头，帅哥就站在面前，垂着眼眸看向她。
被忽视了好几分钟，顾森难得没有变脸。
说实话，他对楚芸挺有好感，准确来说，对所有发自内心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人，他都挺有好感。
否则也不会故意找借口吊着对方。
毕竟在这个快餐时代，能静下心来学习那些枯燥东西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但他嘴上并不想服软，故意冷着语气说：“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那个问题啊。”楚芸说得漫不经心，“你姐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不是没你联系方式，我昨晚就会通知你，今早不用等我。”
“哦。”顾森很快遮盖掉眼底的失望，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玩弄着腕表，“你不想再问问？”
“比如什么导致我心情不好。”
就挺无语的，要是把这些发到论坛里，男神形象恐怕要碎一地。
对面的目光似乎很期待，但楚芸没给面子，回绝得直截了当：“我又不是心理师，不能给你分忧，更不是树洞，不能容纳负面情绪。”
她本来想用您来称呼，然而一时你一时您未免有些阴阳怪气，特别是他们之间关系微妙，太容易从称呼中暴露心理状态。
顾森不再问话，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积木，横一条竖一条拼接着。
根据经验来看，这肯定是某件文物的模型。
楚芸的脖颈不争气地朝前伸着，她总是拒绝不了这些东西的诱惑。
见鱼儿上钩，顾森不动声色，加快拼接速度。
修长的手指捏住原木色木块，四面来回，找准缺口精准穿插，如穿针引线一般，没多久，一堆木条就拼成了一尊方鼎。
挂上小型配饰后，楚芸一眼认出这是什么。
“司母戊鼎。”她一步步挪到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