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玄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点头说道：“很高兴认识你，秋檬檬。”
秋檬檬悄悄定下心来，心里那股不可言状的失落又涌了上来。
“都别站着了，来谈正事吧。”薛宇坤说着，为他们拉开了椅子。
秋檬檬毫不犹豫选择坐在成海玄的对面，他们中间相隔着的宽大会议桌，仿佛成为了她当下的救赎。
她心不在焉地盯着找不到一丝灰尘的空白桌面，不敢抬头看成海玄的表情，怕看到他眼里的厌恶。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和成海玄重逢，即使有，也应该是在之后某次同学的聚会上，或者是在世界上哪个街道的转角偶遇，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现在的成海玄……会怎么想她呢？
秋檬檬冰凉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假装拨弄额前的头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成海玄，只一眼便暗自心惊。
成海玄深沉的眼眸盯着她，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处置剽窃他人劳动成果的小偷，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
过了许久，他嗤笑一声，开口道：“秋小姐，下次借鉴的时候，稍微做些改动怎么样？”
他故意将“借鉴”两个字咬得很重。
秋檬檬心里阵阵酸涩，她垂头丧气小声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世界寂静得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略作停顿后，秋檬檬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成海玄，硬着头皮，脸上微微发烫，“那个，我没有那么多钱……”
成海玄恐怕高估了她的财力，她现在连十万都掏不出来。
成海玄沉默了一会，问：“那家咖啡店是你的吗？”
秋檬檬迟疑地点点头，很快又摇头，猫薄荷咖啡店虽然现在是由她在管，可若真的论起归属，还是属于景川哥——原咖啡店的店主。
她不知道成海玄问句背后的含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成海玄。
看着她的样子，成海玄突然想到了一种动物，猫。
一只软萌又胆怯的小猫，这让他突然很想逗弄她。
“掏不出这十万的话，把你的店赔给我怎么样？”他盯着她，缓缓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看着一丝慌张浮现在她不怎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脸上。
秋檬檬没有想到成海玄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心中蓦然一紧。
成海玄的眼神就像是顶级猎人在看落入陷阱中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从容而又志在必得。
她答应过景川哥，在他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守护猫薄荷咖啡店的。可是现在……她却亲手把店置于悬崖边缘。
她不敢让景川哥知道，也羞于开口向他求助，景川哥曾经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了她那么多，她已经给他添了好多麻烦。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连唯一在乎的东西都守护不好。
秋檬檬好似掉进冰窟里，从头冷到了尾，脑袋像霜打的叶子一样耷拉下来。
像是在一瞬间被抽走所有挣扎的力气，她开口哀求道：“求你了……除了这家店，别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成海玄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收起继续逗弄秋檬檬的心思，成海玄沉吟片刻说道：“看来你不是能做主的人，既然你拿不出钱，就用别的东西来抵吧。”
“什么东西？”秋檬檬仿佛听到了希望。
“你们店是不是有一个视频账号，粉丝还挺多的。”
秋檬檬点点头，账号是店里沫北大学的兼职生在做，主要以第一人称视角拍摄店里猫的日常，分享猫薄荷咖啡店的故事。
轻松诙谐的视频风格加上主演们可爱的长相，账号在社交媒体上现在已经有了几十万的粉丝，秋檬檬把视频的收益所得都拿去救助了流浪猫。
成海玄说：“以后你们制作的每一条视频，都要植入我们公司的产品广告。”
“这……”秋檬檬没想到成海玄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一时犯了难。
“但是我不会付你们额外的广告费，就从你欠的这十万里抵扣。”
秋檬檬有些听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恰饭”吗？
可是她想不通，成海玄为什么要放弃唾手可得的钱，或者选择继续逼迫她，向掌握咖啡店真正实权的人景川哥索要，转而选择这样一种时间不确定，收益和风险都不明朗的方式，怎么看都有些随意。
虽然这样对她来说最友好不过了……
一旁低头玩手机的薛宇坤瞥了眼成海玄，欲言又止。
“你可以做决定吗……不用问问你们老板吗？”秋檬檬犹疑。
“他就是老板。”薛宇坤凉凉开口。
“哦……啊？”才反应过来的秋檬檬倒吸了一口冷气。
成海玄竟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她一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
“嗯，我能做主。至于什么时候喊停，我说了算。”成海玄像是终于露出本性的奸诈商人，向身陷囹圄的猎物抛出了橄榄枝。
“可是……要是因为广告太多，粉丝取关怎么办？”秋檬檬仍有担忧，小声反驳道。
她本来只想单纯分享店里可爱猫咪的日常，从来没有想过拿它来接商业广告赚钱，账号能火起来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担心一旦和利益挂钩，就再也找不回她的初心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可选的余地吗？趁我现在还没有反悔，你最好不要再说一个拒绝的字。”成海玄看起来有些不悦。
秋檬檬明白了，这可能是成海玄最大限度的仁慈。她现在除了死死抓住这根橄榄枝不松手，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自己重见天日。
她艰难点头答应：“好……”
成海玄欣然，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和笔放到她面前，秋檬檬粗略扫了一下，就草草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条款的每一条，她都疲于再去细细研究了。
在成海玄面前，她总是显得那样无力。
“那么合作愉快，这是我的电话。”成海玄站起来身来走到她旁边，递出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