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够晚的。
等他们赶到包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只剩两张空位。
“阿栋谈女朋友了？”对面的一个男人冲着梁栋笑道。
周好安排梁栋跟程壹坐下，解释道：“这是程舒的女儿，程壹。”
一说程舒，众人自然就明白了。
周好和程舒是初高中校友，毕业后一起来了崇川，今天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周好的朋友、同学，自然也都是认识程舒的。
“程舒闺女啊，没想到也长这么大了。当初……”周好旁边的一个女人突然开口，又忽觉自己此时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话就这么说了半截。
周好见状，接下了话茬，往好了去说：“是啊，壹壹很给程舒长脸的，考上了南徐大学。这次回崇川，也是到二中来实习的。”
“南徐大学？那真的是很厉害了。”刚刚那个女人跟着附和了两句。
提到二中，前先说话的男人突然参与了进来：“我儿子马上就到二中上学了，程壹是教哪一科的啊？”
“我是教地理的。”程壹礼貌性地回答道，这疏离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欢聊这个。
于是，身旁的人突然开口：“我饿了。”
周好立即反应过来，招呼众人开宴。
程壹转过身，看向梁栋，刚刚急着找包间，她没有注意，他的嘴角竟在流血。
梁栋长得其实更像他爸，浓眉大眼，五官深邃且立体，轮廓硬朗，再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梁栋抬手蹭去嘴角的血渍，目光直直朝她打过来，冲她痞气地挑了下眉，“看什么呢？小壹壹？”
“叫姐。”又逗她玩，程壹本想给他一拳，但念在他是个伤员，声音便软了几分：“这，怎么弄的？”
她的指甲边缘剪得很圆润，细直的手指藏在桌下，指的是他嘴角。
梁栋舔了舔嘴角，朝她凑近了几分，摸着脑后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人揍得。”
“你多大人了，怎么还打架？”程壹微微皱了皱眉。
梁栋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放到她的盘子里，故弄玄虚地说：“很复杂，很难说清楚，你真想知道？”
“爱说不说。”程壹又把糖醋里脊夹回给他。
“没啥大事，就是刚刚被车撞了，跟那个车主起了点争执，不过已经在警局处理好了。”梁栋声音很小，估计是怕坐在旁边的周好听到了会担心。
程壹突然想起来那个路口，和超跑撞上的小电驴，问道：“什么车？”
“保时捷718Boxster2.5T，25周年纪念款。”梁栋愤愤道。
“……”还真是他。
程壹叹了一口气，“我是说，你开的什么车。”
某人蓦地偃旗息鼓，耷拉个脑袋，支支吾吾道；“双手平行式方向盘设计，360度全景天窗，上下左右全方位透风，真人4d语音导航，单双号不限行，木马式独尊空间，挤挤能坐俩人的快马电动车。”
“……”程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不失风趣的电动车广告。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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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栋爱车，这是他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的事，程壹也不例外。
七八岁的时候，梁栋就能认清市面上绝大多数车的品牌，后来认识的字多了，他就开始学习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了。在别的孩子还吵着问父母要玩具的时候，他已经在攒钱买各种汽车模型，跟着梁成参观各种车展了。
席上恰好有个亲戚准备买车，这次也是借着机会想向梁栋请教。
说到车，梁栋可就来劲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神采奕奕的，让人觉得，他原来也只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十九岁大男孩罢了。
程壹胃口不大好，只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吃了。
一旁的周好看她坐着也不吃菜，就凑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壹壹，这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怎么不动筷子啊？”
“没有……”
其实，这家饭店周好选得很用心，口味是更偏向于郁周那边的，崇川人大多饮食清淡，郁周人则口味重喜咸辣。
这一桌的毛血旺、剁椒鱼头、烤蹄筋味道做的都很不错。
只是最近的糟心事太多，她的偏头痛又犯了，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情好好吃饭。桌上的菜又是荤腥占大部分，太油腻，她自然是吃不太下。
“不舒服吗？”梁栋手里还拿着酒杯，身体却微微侧向她。
程壹摇了摇头，“就是胃口不太好。”
梁栋敬完那杯酒，突然走出了包间。再回来时，偷偷塞了两块山楂糖到她掌心，“喏。”
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打小就消化不好，每次不想吃东西的时候，程舒便会拿山楂糖哄她吃饭。
先是周好，又是梁栋，明明她只是众宾客之一，却受到如此关心，程壹都有些为难了。她明明是最不爱麻烦人的性子。
“你不用专门跑出去一趟的。”程壹扯了扯梁栋的袖子小声的对他说。
梁栋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她说的：“我出去加菜，顺手拿的。”
“谢谢。”他都这么说了，再想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后上的菜清淡了许多，程壹难得的又多吃了几口。
一旁的梁栋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倒是一点没上脸，跟他拼酒的那位早就面红耳赤，一副再喝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今晚好像有雨。”梁栋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澄澈，应该是没喝多少，“你带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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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宴的时候，外面果然落了雨。
一行人都喝了不少酒，东倒西歪地站在门口，只有程壹一个人站定在立柱旁，低着头看手机。
今天程壹穿的是一条白裙子，素素静静的站在那，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着她的脸，夜光的映衬下炸毛的发丝都像飘着缕缕仙气。
“周好，程舒的女儿真是随了她，长得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跟个仙女儿似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