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这还是郁蘩第一次在盛迟的口中听到他这样称呼她。
一年前,她和盛迟领证结婚。
而在那之前,他们只见过三次面。
郁蘩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爷爷葬礼之后的第二天。
因为,就在葬礼那天,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卉山郁氏建窑厂被卖了。
她找到父亲和哥哥确认,令她失望的是,这是真的。
郁氏建窑厂被卖了,为了偿还哥哥欠下的巨额赌债。
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卖掉它?
那不只是一座窑厂,更是爷爷毕生的心血,至死也没有放下的事业。
所以,为了买回郁氏建窑厂,郁蘩打听到了买主,并亲自上门拜访。
那时是一月,深冬,郁蘩在盛世酒店集团的总部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从国外飞回来的盛迟。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因为似曾相识,只是因为他的长相与气质实在出挑,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出众得让人一眼就看到。
她拦在他的面前,他的大衣上夹带着长途奔波的风雪,冷意袭人,可她没有退缩,也不能退缩。
她向他说明来意。
他漆黑的一双眼眸冷静地凝视着她。
“很抱歉,郁小姐,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如皎月一般清冽,却又仿佛暖阳柔和,像她的大提琴琴弦振动的声音。
并不是应当被他的声音吸引的时刻,郁蘩却真的被他的声音吸引。
但是,任凭郁蘩怎么说,盛迟都不为所动。
最后,她被请出了总裁办公室。
郁蘩再次遇见盛迟,是在两天后的一个深夜。
她因为喝醉酒撞倒在他的车前。
就在他送她去医院的途中,她半醉半醒间看到了他的脸,于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也许是酒壮人胆,又也许是悲愤难当,在看清他的那一刻,郁蘩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们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可以分明地看到他眼里的诧异,但醉酒的她哪里会管那么多,只顾骂出自己心中所想。
“盛迟。”她不客气地骂他,“你混蛋!无耻!卑鄙!你这个冷血的资本家,无情的生意人!”
她平生第一次骂人,骂的是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接着,她就醉倒在了他的怀里。
后来,她在医院里醒来,想起自己当夜所作所为,只想与他再也不见。
可是,当看到工程施工队出现在郁氏建窑厂外的时候,她还是去找了他。
她直接找去了他的住址。
那天,大雨倾盆,她撑着伞等在他的门外。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白色卡宴平稳驶来,车灯映出密密斜斜的雨幕。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盛迟从后座走下来,笼罩着雨夜朦胧的湿意,深邃眉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撑着伞走到她的面前。
郁蘩想,当时的她一定十分狼狈,否则,她怎么会在盛迟的眼里看到疼惜的情绪?
盛迟把她请进了门。
她的衣裙被雨水打湿,滴着水,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盛迟看出了她的窘迫,淡声:“没关系。”
郁蘩终于有了动作。
名贵的地板因为她的进入而留下水渍,可盛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郁蘩在客厅沙发小心地坐下,一条白色的干毛巾递到她的面前,郁蘩抬起眼,男人眉眼矜贵清冷:“擦擦吧。”
郁蘩顿了顿,接过了毛巾:“谢谢。”
盛迟又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
郁蘩擦去满身的湿意,她思索着如何开口,才不会让盛迟拒绝。
郁蘩捧起热茶,热意从指间蔓延开来,她汲取着这微弱的温暖,终于鼓起了勇气。
“其实,我今天来找盛总,还是为了卉山郁氏建窑厂……”
郁蘩刚开口,就被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
是盛迟的手机在响。
盛迟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抱歉,一边起身,一边接通电话:“爷爷。”
随着盛迟的脚步声离开客厅,他的声音也逐渐模糊。
郁蘩垂着眼眸,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汤碧绿清透,茶香四溢。可是,她并没有心思品尝,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黑色的裙摆上,她看到水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的落脚处破碎。
盛迟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他就讲完了电话坐回郁蘩的对面。
郁蘩回过神来,就在酝酿着如何再次开口的时候,盛迟说话了。
“郁小姐。”
盛迟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眉眼清冷矜贵,“我可以将那块地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和我结婚。”
郁蘩愣住。
盛迟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着一件棉质衬衫坐在沙发上,他细碎乌发间氤氲着薄薄湿意,冷白灯光下,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上好的黑曜石。
“我并不会强迫你履行夫妻义务,但是,我也无法在此时对你允诺,将来绝不会出现需要你履行夫妻义务的情况。”
“因为……”盛迟凝注着她,“我们的婚姻,是真正的婚姻。但我并不会因此就将你捆绑,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那么,随时可以离婚。”
“选择权将永远在你的手上。”
盛迟微微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明天的这个时间,希望郁小姐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我答应。”
盛迟被郁蘩打断,略微诧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郁蘩容色坚定地与他对视:“我答应。”
后来,郁蘩跟着盛迟去见盛怀曙,才知道那天他接的电话正是盛怀曙打来的,而他之所以会突然提出结婚的条件,也是因为盛怀曙的催婚。
而偏巧,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