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气却没地儿发。
赵亦燃站的有些累了,摆摆手转身准备回客栈,不远处的身后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赵亦燃顿了顿脚步,扭头朝着大街上看了一眼。
*
“识趣的,都给老子让开!”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正街方向走来,为首那人手持墨黑长烟杆,嘴里云雾弥漫地吐着白烟,身子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目光似钩子般恰好与赵亦燃对视。
身旁的小弟们狐假虎威地为自家老大开着路,嘴上还不忘对挡路的人破口大骂。
“都瞎了吗?看见周爷来了还不快让道?”
周其,「永乐赌坊」的老板。
赵亦燃默了默,目光从一旁身子微微发颤的王婶身上一带而过,随后淡定地走进客栈。
“赵家小娘子今儿个能耐了,见着本大爷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走?”
乍然听见周其粗旷的声音,赵亦燃的身体本能地一抖,双肩拢在一起,这是原主长期受到周其压迫产生的应激反应,赵亦燃又想起昨晚原主那副绝望而可怜模样。
既然自己代替她活在这个世上,那便替她报一报生前的仇恨。
“周爷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看见周爷来,心中高兴,只想着回屋为周爷沏上一壶茶,周爷若是怪罪,那亦燃心中可就委屈了。”
赵亦燃扬起笑,身姿轻盈,三两步便迎了上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周其看得直愣住,一不留神,左脚绊着右脚,竟扑通一声,刚好跪在了赵亦燃面前。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众人是想笑不敢笑,周其是想怒不好怒,倒是赵亦燃身后的王婶,酸溜溜地来了一句:“骚蹄子!”
赵亦燃只当做没听见,赶忙扶起周其,故作紧张道:“周爷可有受伤?”
周其尴尬地干咳一声,甩了甩袖子,闷声道:“无碍。”
“无事便好,周爷里边请——”
赵亦燃说着就抬脚准备往回走,不料身旁的周其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色道:“赵小娘子留步!”
只见周其扬起手跟后面的小弟打了一个手势,随后便是咚——的一声,一个蠕动着的粗麻布袋子落到赵亦燃脚下,里面传来呜呜呜的声音。
看样子,是个活人。
“周爷?”
赵亦燃疑惑着开口道。
周其直言道:“赵江昨日在我坊里欠下一千两,借条上写的可是赵小娘子,你的名字。”
“一千两?”
赵亦燃吃惊道,在原主的记忆里,赵江虽嗜赌,但每次至多欠个几十两便会收手回家要钱,哪里会一个晚上欠下一千两这么多!
写的还是她赵亦燃的名字!
真是个缺德玩意!
“可周爷明知,写下欠条的是他赵江不是我!”
赵亦燃哪里敢认下这笔糊涂账,现在就是把她卖了,也凑不出一千两来!
殊不知,周其打的就是卖她的主意……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们赌坊的规矩,只认欠条不认人!”
周其说这话时,目光黏腻地自上而下缓缓打量着赵亦燃,脸上浮现出一丝蓄谋已久的诡计得逞般狡诈的笑容。
赵亦燃瞧出其中深意,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装作不经意间踩了麻布袋子一脚,而后站稳身子,轻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福来客栈」,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也只好报官了。”
周其却大笑,“报官?小娘子可是烧了几天烧糊涂了?你觉得这邺京城有能管本大爷的官?”
是啦!
官匪勾结还把你能耐上了?
赵亦燃轻笑,“听说京都来了位少卿大人,不知周爷可认识?”
据赵亦燃所知,这位来自京都的少卿大人,是个官三代。
爷爷是前护国将军,父亲是当朝宰相,而自己更是文武双全,十六岁高中状元,十七岁便入了大理寺做少卿。
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又怎么可能与街头出生,靠着打架赌博发家的周其有任何关系?
果不其然,周其闻言脸色一变,先前刻意维持的温和表面已全然被一张阴鸷的脸取代。
周其一脚跨过麻布袋,捏着赵亦燃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你敢!”
赵亦燃只感觉手间的骨头都要碎了,未施粉黛的小脸上即使眉头紧皱,却还是好看得很。
周其另一只手抚上赵亦燃的脸庞,语气很是满意道:“先前我就说了,单凭赵小娘子这张脸,做那春花楼的花魁是当之无愧的。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万万两,你赵小娘子都赚得回来……”
“那现在呢?”
赵亦燃神色坦然,目光坚定,手中拿着的木簪上,鲜血淋漓。
周其眼睁着瞧见赵亦燃不知何时取下发髻上的木簪,坚决而迅速地对着自己的右脸划了长长一道,待到周其反应过来,已是木已成舟。
“贱人!”
赵亦燃这张脸,周其可是觊觎许久,如今就这样让她毁了,心中自然气不过,话音刚落便是一巴掌对着赵亦燃的左脸打去,不料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
赵亦燃就这样立在周其面前,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再也看不见一丝胆怯退缩,明明是轻轻一阵风便能吹倒的身子骨,却这般坚定地站着。
周其不想承认自己竟一时被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的气势给唬到,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赵亦燃却还是那样淡定自若地站着。
“周爷,不好了,京都来的那位少卿大人带着人去咱赌坊了!”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周其闻言立马甩开赵亦燃的手,脚步匆匆却仍不忘对赵亦燃放下狠话。
“赵亦燃,你给我等着!”
瞬间泄了力的赵亦燃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心中暗自道:这副身子怕是跑个八百米都费劲!
其实也怨不得赵亦燃的身子弱,换作谁,连着发了几夜高烧还摊上这么一堆糟心事儿,身体能好才有鬼了!
赵亦燃抬头看向自家客栈,准确来说,是只属于她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