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楼」位于邺京城北,护城河上游。
这里白日里大门紧闭,但等到了晚上,却又灯火通透,热闹非凡。
精巧绝伦的红色灯笼挂在屋檐下,微风吹起丝丝红带飘扬,清脆悦耳的风铃叮铃作响,满楼花香四溢,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楼外,叫人听了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总想进去楼里享受一番。
“诶哟!这不是周爷嘛~您可算来了!”
赵亦燃跟在周其身后,刚走进春花楼便被一阵浓郁的脂粉香薰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捂着口鼻,将将抬头便与神情专注,正上下打量她的老鸨四目相对。
老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赵亦燃,越看越是欢喜,一张虽用心保养却难掩岁月痕迹的脸上扬起笑容,试探性地将目光投向周其,开口道:“周爷,这位小娘子是?”
老鸨本是扬城人士,一年前机缘巧合下来到邺京城,在周其的帮助下,开了这间「春花楼」。
如今也算是这邺京城独一家,什么漂亮的小美人,她这儿都有,各式各款,任君挑选!
“杨珂,以后这个人就交给你调教了!”
周其将赵亦燃交给这位叫杨珂的老鸨后,立马转身投身于莺莺燕燕之间。
“哎呀,周爷,不要嘛~”
周其与人嬉戏打闹的声音不断传入赵亦燃的耳朵,赵亦燃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又转过头来,然后对上杨珂笑眯眯的脸。
“这位小娘子,怎么称呼啊?”
虽然「春花楼」的生意,一大半全靠周其在背后撑腰,许多好料子也大都是周其的人在外物色,但像赵亦燃这样由周其亲自送上门来的,这还是第一次。
杨珂这一年来,全身心地顾着「春花楼」的生意,对于这楼外的事,若不是听楼里的客人说起,她基本上是不怎么了解的。
所以在瞧见赵亦燃时,她只觉得这小娘子五官精致,肤白貌美,虽身段看上去僵硬了些,但调教调教很快便能在这「春花楼」站稳脚跟。
“小女赵亦燃,见过……”
赵亦燃一时语塞,在她为数不多看过的几部古装剧里,她隐约记得花楼里的姑娘大多对杨珂这样的角色喊着“妈妈”,可偏偏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极难喊出口的!
“叫我杨姐就好!”
杨珂笑着接话道,语气十分和善,只初次见到杨珂的人,大多会被她这完美的表面功夫给哄住。
赵亦燃点了点头,顺着对方的话叫了一声:“杨姐!”
“诶!”
杨珂欢声应道,随后扬起手一把搂住赵亦燃的肩,将人往前带着走,边走边道:“既然来了咱这春花楼,以后就当这儿是自己家,以后生活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姐开口,只要是姐能办到的,姐都为你解决……”
在杨珂的絮絮叨叨下,赵亦燃跟随着杨珂的脚步来到「春花楼」后院。
在路过一段没过脚踝的草地后,赵亦燃来到后院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前院喧闹的人群声已全被隔绝在身后,近在耳边的,是厢房内传来的嘤嘤嘤的,女子小声抽泣的声音。
两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壮汉,一人手持拳头大小粗的木棍,挺拔着身子站在门外,在杨珂的示意下,两人打开厢房门,为杨珂与赵亦燃让出一条道来。
厢房内,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出头的妙龄女子,身着桃粉色长裙,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在听见推门声后微微扬起,看着赵亦燃与杨珂楚楚可怜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要多少钱我家里人都愿意给的……”
面对女子的求情,杨珂全然无视对方的存在,就连目光也只是短暂停留在女子身上片刻后,又转回到赵亦燃身上,只见她嘴角上扬,看着赵亦燃一脸温柔道:“小娘子,今儿个就先委屈你再此暂住一晚,明儿一早我再带你去见见楼里其他姑娘。等学完楼里的规矩后,小娘子就可以接客了。”
见杨珂转身准备离开,原本蹲在角落里的那名女子立马冲了出来,却被赵亦燃眼疾手快给按住,只看见赵亦燃朝对方摇了摇头后,又仰起头同杨珂说话道:“杨姐您慢走!”
瞧着赵亦燃神色淡然的样子,女子一开始还以为赵亦燃是杨珂的同伙,可听着听着却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到如今看着赵亦燃同样被留在这间小小的厢房后,这才反应过来,赵亦燃的处境原来与自己一样,都是被拐进了这黑心的花楼!
“你为何不闹不哭也不吵?”
女子甩开赵亦燃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脸奇怪地看着赵亦燃,神情有些许愤怒,只是眼角还挂着的泪珠让其丢了几分威严,倒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在同自己闹脾气般,叫赵亦燃看得忍不住笑出声。
“你,你,你笑什么!”
女子恼怒地一手指着赵亦燃,脚步不断往后退道。
赵亦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连忙摆了摆,笑声道:“不好意思,只是你生起气来很像我那个六岁大的弟弟。”
没曾想一听到赵亦燃的话,女子瞬间跟炸了毛的小猫咪似的,气得直跺脚,大声同赵亦燃辩解道:
“你胡说!我已经满十五岁了!……”
只是这辩解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一想到赵亦明,赵亦燃脸上的笑意很快便退了下去,现在已经是亥时,距离自己跟赵江从客栈被带走,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个小时,也不知道他饿了会不会自己弄吃的,现在到点了有没有按时睡觉,还有……
“你,你怎么了?”
女子本还在一脸严肃地纠正自己年龄的问题,可说着说着却发现赵亦燃的脸色不太对劲,仔细一想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处境,于是又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你弟弟,现在在哪啊?”
赵亦燃抬眼看了女子一眼,很快又沉下眼去,眉目之间,无不传达着无言的哀伤,她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开口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弟弟一人被留在家中,也没个人看守,就有些……”
话语间,赵亦燃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女子见状连忙上前拍了拍赵亦燃的后背,出声安抚道:“你放心,等再过些时日,我阿爹与兄长定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