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腴,纤瘦之美应当是瘦而有力的。”
确实,许清浅并不丰腴,而是纤细修长的,但她绝不会给人弱柳扶风之感。她乍看柔弱,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脚步很稳,气息绵长。
周遭命妇也帮着劝说,裴曦月终是被说服。
她看着许清浅,心中很是难过,周淮安多年未娶,她本以为终有一日自己能等到。可父亲多次提起,他始终坚定地拒绝。
她原以为他终会改变心意,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他求娶言疏影。
她专程前来只为看她一眼,这样的行径是不合乎礼法的,有人在背后耻笑她,可她克制不住,本以为这位出身低微的夫人即便不嘲讽她,也断不会给她好脸色,可她如此真诚的为她着想。
女使进来通禀道:“殿下,谢内臣到了。”
内臣谢尧,主管内侍省,深受天子信任。
许清浅打量着这位手握重权的宦官,他面白无须,貌若女子,身着紫色窄袖袍衫,整个人艳的逼人。可他面上无丝毫谄媚之色,透出几分冷漠来。
这次赴宴当真是值得,既显露了医术以便日后潜入重臣府邸,又引来了这条大鱼。
谢尧带着二十余个提着食盒的内侍,他们上前打开食盒,将装在盒中的螃蟹一一取出,置于命妇们面前的桌案上。
他道:“殿下要的螃蟹都已送到,还有果酒。”
太子妃颔首示意:“有劳内臣。”
“臣不敢”,谢尧又看向太子妃身旁的许清浅,道:“这位想必就是周侍郎的夫人吧。”
内侍在贵人面前多是自称奴婢,然谢尧已位居三品,可自称臣。
许清浅点头称是,二人目光相碰,心中各有想法。
谢尧看着眼前这个一无家世,二无品貌的女子,觉得她哪里都比不上萧璃,与周淮安一点都不般配,周淮安就该同他一样念着萧璃一辈子。
许清浅不是一个在意相貌的人,可谢尧是除了师父和周淮安外第一个让她愿意多看几眼的人。
若说师父是佛,那周淮安便是仙,而谢尧更像是妖。
这样的人,难怪能使昭烈公主乱了芳心。
谢尧拍了拍手,站在末尾的一个内侍上前,从食盒中取出一个酒壶,递给谢尧。
他道:“夫人自泾州来,我听闻泾州人好烈酒,寻常果酒夫人应当不喜,特意为夫人备了这上好的秋露白。”
奉善上前接过酒壶,呈给许清浅。她打开壶盖闻了闻,赞道:“当真是好酒,多谢内臣了。”
“夫人喜欢就好。”他神情淡漠,明明做着讨好人的事,偏又带着点自矜的意味。
“奉善,赠这位小公公一个荷包吧。”命妇进宫,多会提前备好装着金银的荷包,以便打赏内侍宫女。
奉善从袖中取出一个浅紫色荷包,递给那位内侍。谢尧看清了那个荷包,神色微变,但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若非她一直盯着他,只怕都看不出来。
只这一眼就能认出,看来当真是在意的。
不枉方妈妈照着昭烈公主的荷包仿了几日。
昭烈公主,念在我也曾在你殉国后为你在佛前诵经的份上,莫怪我利用你的秘密。
萧璃,她爱慕的人不是惊才绝艳,光风霁月的周淮安,而是这个同她一样从泥沼中奋力爬出,蝇营狗苟的内臣。
谢尧看着奉善问道:“你也是内侍?”
奉善对他行了个礼,道:“回大人,奴婢是世子爷身边的内侍,奉世子之命服侍娘子。”
谢尧轻笑一声,如春风拂过,冰雪骤消,他道:“既如此,我们便该相互照应,平日若有什么不便的,可传信进来。”他取出一个腰牌递给奉善,奉善垂首接过。
他一内侍,视厅中众多贵人如无物,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奉善心道,日后我若也能有这般体面就好了。
晚间谢尧下值后,白日里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内侍为他打来洗脚水,服侍他褪去鞋袜,将他的脚放进木盆中。而后用帕子细细擦了擦自己的手,才从袖中取出白日里的那个荷包呈给谢尧。
他恭敬地说道:“大人,白日侍郎夫人赏的荷包。”
谢尧规矩严,但凡他的心腹,收到赏赐或贿赂后不得隐瞒,需得呈给他看过后才可留下。
他打开荷包,里面装着两个小金元宝。他道:“去那边的匣子里取一锭金元宝,这个我留下了。”
内侍走后,谢尧倚在床头,仔细地翻看手中的荷包,针脚图案都一一查看,不是萧璃绣的荷包。
是仿照萧璃的针脚绣了一个相同的。
言疏影,谢尧在心中默念这个这个名字。
【1】出自曹植《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