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院子,宽阔雅致十足的气派。
往榻上一放,掀起她裙摆,被一手挡开。
谢云华很是冷淡,“奴婢回去自己处理。”
霍延章抬眼正看到谢云华长睫颤动,两指若无其事地按上她的膝盖,她却是无动于衷。
“不疼吗?”
谢云华倒吸一口气,许久才挤出一个字:“疼。”
“疼为什么不知道躲?”
谢云华没话可接了。
或许是心结太重,谢云华实在无法在霍延章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
又或者是她从来都不信任霍延章,他们不是单纯的主仆,也不是夫妻,不会是朋友,更不是盟友。
她在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后来她想通了,不过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苟活的陌生人。
其实说陌生人也不准确,陌生人之间不会产生过多无用的交集,所以她也就不再去想到底是什么连着他们。凡事顺着自己心意来,愿意说好话就说好话,不愿意就冷着。
谢云华冷着霍延章,霍延章偏生要强求。
“谢云华,说话。”
谢云华觉得压在颈上的千钧之力更沉了,连着霍延章的这份追问一同将她压得难再抬头。
目光垂在地板上,她说:“我忘了。”
分明是一句敷衍的答话。
原就动了怒的霍延章这下如同落了火星的荒原,一下子烧得漫天火光。
他将谢云华推倒在榻上,五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最后怫然而去。
谢云华感受到了来自霍延章的杀意,在那一刻她没有闭眼,没有走马灯,她想的是她的发簪够利,应该能在最后一刻发出她的还击。
她坐在榻上没有动,只是将今天的日子又记了一遍。
光圣十七年十月初三。
再望窗外,高高的院墙挡住了视线,她要走到窗边才望得到天。
来自膝盖的痛感让她很烦躁,就在她准备去窗边望一望时霍延章去而复返,拎了一筐不知道什么东西。
霍延章出门反省了下,他觉得自己脾性太大了,谢云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跑,是自己整日疑神疑鬼,还怪她对自己太冷淡。
他把温璧臣前些日子送来的一筐石榴搬过来,想以借此缓和一下气氛。
“我们谈谈吧。”谢云华说。
霍延章捞了把椅子坐下,一边剥石榴一边思索着从何处说起,谢云华主动开了口。
他点点头,放下石榴,认真地道:“好。”
“王爷班师回朝后兵权上交,即便从前多有筹谋,可你人不在帝京,各方关系并不稳,我帮王爷在朝中站稳脚跟,如何?”
“你能得到什么?”
“我要自由出入王府的许可。”
霍延章笑了笑,漂亮的凤眼挑起细小的弧度,眼梢压一朵妍丽的虞美人,灼灼烁烁潋滟魅惑。
“我以为你要自由。”
“王爷肯给?”
“自由这种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给你,云华,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谢云华跟着笑一笑,原本白透的脸透着一丝红气。
“我也没跟王爷要自由。”
“你想好了?”
“绝不反悔。”
“好。”霍延章捡起剥了一半的石榴继续剥着,“我从不怀疑你翻云覆雨的能力,云华,我打心底不希望与你为敌,你实在是——”他斟酌了下言辞,继而道出:“太棘手了。”
谢云华听着这话狡黠地眨眨眼,“承蒙高看。”
霍延章呆了一呆,恍然想起谢云华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她不是生来就是个冷淡的性子,她也有俏皮烂漫的一面。
只是那一面从不在他面前展示罢了。
如果你要问对于那晚勉强人的事情后不后悔,他一定会说不后悔。
没有那次的勉强,哪有而今的缘分。即便是孽缘又如何,也是他亲手拽来的。
他将满当当的一碟石榴递给谢云华,谢云华接过捻起一颗细细吃起来。
他看着谢云华吃着他剥的东西心里很是高兴,说不清那是什么,大概是此刻的她很放松,像是不再需要防备他。
“你抓了国舅什么把柄?”
霍延章微诧,继而想开了,她与东宫往来密切,伤着东宫哪处最为致命她定然一清二楚。
若不是那最为致命,太子也不能拿她做交易。
“我花重金从黑市买了把匕首,黑金锻造,正是从国舅手底下的军械处流出来的,你说巧不巧?”
黑金一般由特定州府供应,走官路直入锻造坊,锻造坊加工完再入军械处登名造册,派往各地要塞重镇。
私自买卖武器乃是大罪,一旦抓到就要杀头,谁敢犯禁。
国舅握着兵部还不知足,从前干了那么些荒唐事现在又想捞钱,两头都想要就没想过自己的头能不能保得住吗?
“我们从国舅开始?”
“不,”谢云华摇头,“我们从户部周尚书开始。”
霍延章想,她到底还念着太子的那点旧情不肯对国舅下手啊。
可他偏要断了她不该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