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血浸透,成乙抽剑回身,踉踉跄跄奔向谢云华,适才发现倒在地上口中脖颈喷血的是杀手,而非她。
“月姑娘。”成乙呼喊。
谢云华艰难地掀开眼皮,看着他满脸是血紧张地问:“成乙,你身上有没有致命伤?”
成乙看也未看便道:“没有。”
随即将谢云华拉起来,他们不能停在此处,还要继续往前走,谢云华靠着他的肩缓了会儿说道:“成乙,你看,月亮还差一点点就圆了。”
林间枯叶碎裂,一直碎到近跟前。
成乙仰头去看,心却沉到了谷底,每一个毛孔都在警戒着,口中依然回应谢云华:“上元之夜必是满月。”
“我没在秀州过过上元节,不知道跟京里是不是一样。”
“不知道,帝京和秀州的上元节我都没见过。”
“这样啊,”谢云华收回视线,声音里都是疲惫无力,“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我们走吧。”
“二位恐怕走不了了。”来人说。
他是在成乙干掉最一个杀手之后现的身,同样黑衣蒙面,跟上一批显然不是一路人。
他的剑窄而长,有着花纹繁复的剑鞘,像是个爱剑的人,以谢云华和成乙现在的身体根本无力与他一战。
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贺南雪。
成乙自始至终是保护谢云华的姿势,他没有倒下就不会让人把谢云华带走,所以他又站了起来。他的剑尖朝前,没有干涸的血液在尖头凝出一滴血珠。
谢云华无法站起,这一路奔逃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甚至拿不住匕首。
“你也是来杀我的?”
“是的。”他说。
谢云华道:“让他走,我赴死。”
“月姑娘!”
谢云华面朝来人,“你的目标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难道你要我背信弃义吗?”
“对不住,是我累你至此,”谢云华极慢极慢地起身,走近成乙,将霍延章的腰牌塞进他手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请你,请你放弃我。”
“我可没说要放他走,你、你们,今天都要留下。”
“可是……你喝过我的酒,不是吗?”谢云华努力扯了扯嘴角,缓缓唤道:“凄凉兄。”
成乙无法接受,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为了苟活而让谢云华陷入危难,所以他做出攻击的架势,刚出招剑被震开,手掌发麻不停地颤抖。
成乙捏住自己的手,往剑的方向爬去,谢云华扶着他的肩膀,恳求道:“你已经为我做到了极致,此生我已无法报答,成乙,不要枉死,这是我的必经之路,请你离开。”
谢云华拖着身躯拿回成乙的剑,她把剑上的血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收入剑鞘。
“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以自身性命为重。成乙,你的战场在北方不在乱林。”
谢云华直起身,高声道:“放他走。”
来人紧盯谢云华,先是沉吟,进而冷漠地道:“我喝过你的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解开贺南雪的穴道,贺南雪醒转看见对面两个血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又看了看绑架她的人,顿时慌了神。
他指了指成乙,又指了指贺南雪,问谢云华:“他,还是她?你选一个。”